可这时,却听范庆增道:“方掌柜的这个方子,我买了,一千两银子如何?”
方临惊住了。
一千两银子,的确不少,可要看什么东西,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不知道香露秘方的真正价值。
‘看来,这根本不是找我合作,而是根本没把我当回事,想独踞香露生意,一口吃掉这块大肥肉。’他心中暗道。
“这秘方是有价值,却也要看在谁手里,在方掌柜手里,只值一千两银子,在我范家手中却是不同……”范庆增说着,习惯性端起茶盏喝了口,可到嘴后,才意识到不是自家的茶,转头噗地一口吐地上。
方临听了这话,险些被气笑了,准备过后详细调查范家背景,不过早已锻炼出来,喜怒不形于色,脸上还维持着笑意:“这香露秘方不好卖……”
“两千两银子!”
“这不是钱的事……”
“两千两银子,这不少了,方掌柜可别太贪心。蒲知府护不住你,想想家人、朋友……”不同于一开始的客客气气,这一刻,范庆增身上充满居高临下的压迫,显然,已有些失去耐心。
——一开始的客气,不过是用餐礼仪,此刻的压迫,面对巨大利益的凶残、贪婪,这才是本色。
他调查过,蒲知府和方临之间,这才认识多久,关系未必多深;其他关系,董家早已中落,董祖诰不过秀才;徐阔老,对普通人还行,对他们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说实话,也就是方临还有些背景,不是案板上任凭宰割的鱼肉,他才会亲自来,才会出一个两千两银子的高价。换个普通人,你试试,价钱都不会出,还和你商量?直接巧取豪夺了!
方临听到范庆增对自己、家人的威胁,已经不仅仅是厌恶,这一刻,心中已将对方当成了敌人,真正拿出了对待敌人的态度。
‘此人敢于直接威胁,说蒲知府护不住我,要么是说大话,可拿这话装逼,那就是蠢;要么就是真的……不过,对方生意能坐这么大,想来是后者。’
他思索着,脸上维持着笑意,叹息道:“范老爷不知道,我制作香露的初衷,乃是因为……”
范庆增听了,得知方临制作香露,只是因为欧夫人生病,为了给对方遮掩气味,如此纯善之举,让他身上的压迫收敛了些:“没想到,这背后因由,竟如此曲折,方掌柜不仅才华过人,人品也是不俗啊!三千两银子,方掌柜好好考虑一下。”
还是那句话,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希望身边人都是好人的——当然,哪怕方临是好人,也不可能为此放弃香露秘方,这块肥肉范家吃定了。
“范老爷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这些,只是想表达,这香露只是旬日之间匆忙做出,自己都未完全掌握技艺,质量极不稳定,拿出的几瓶已然是最好的,都不知道能不能复制……这种情况下,别说三千两、两千两,就是一千两,这钱收了也不安心啊!”
没错,方临打算将秘方卖给范庆增了。
方才短短片刻,他已经深思熟虑过,也想过虚与委蛇,先将此人应付过去,然后去寻蒲知府牵线搭桥,拉上一个利益团体,与范家抗衡。但先不说,蒲知府是否会支持,是否有这个时间,城中其他大家族是否愿意,只说,那般也是和范家正面对上,遭对方记恨,万一牵连到方父、方母、田萱,让他们有所损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比起家人安全,一个香露秘方算什么啊?拿出香露秘方,让对方放松警惕,忽略自己、家人的存在,转入暗中,完全值得。’方临心中暗道。
他从桂花嫂身上学到一个道理,对敌人不能撕破脸,要让对方放松警惕,隐藏起来,更要有耐心,等关键时刻,因势利导,给出致命一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对方完蛋。甚至,最好让对方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栽在谁手上,如此,也就不存在什么狗急跳墙之类了。
当然,说是卖给秘方,也不会那么老老实实,给出的会是高成本、低质量的删减版本。
“原来如此。”范庆增没想到,方临不答应,原来是太过老实,担心物非所值,顿感啼笑皆非,暗叹自己方才鸡同鸭讲,竟是和空气斗智斗勇了。
他明白原委后,放松了些,也不认为方临编造这些骗他,这种东西一查就知道,清楚得很。
“无妨,我就吃亏些,还是以三千两银子购买吧!”
范庆增对方临的人品动容,愿意出高些的价格,毕竟,和香露秘方真正价值比起来,这些钱算个什么啊?
再者,方临不是没一点背景,这个价格传出去,也不会说他范家坑人,顺带换一个好名声。
“那……这……唉!”方临推拒一番,才不好意思应下了:“我真是谢谢范老爷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之前匆忙,也没想过写什么秘方之流,我这两日详细整理一番,再交给范老爷。”
的确是要整理一番,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