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点小事就停止前进,还是太嫩啊……”特仑希尔颇感失望地摇着头,将张松岚的命令发了出去。
指挥车外整备队的工兵正在对被炸飞了一半履带的坦克进行紧急维修。坦克里面的乘员已经被拖出来放在地上休息,刚才的冲击让他们失去了神志,那副狼狈样最轻也得是个脑震荡什么的。坦克一侧地面被高爆炸药炸出一个深坑,埋在炸药里的尖锐金属条和被炸碎的木刺沿着爆心密密麻麻地插在地面和被炸一侧装甲上。
“这是……”那些一指来长的金属条张松岚有些打怵,他的心中第一次有了上战场的实感。
“队长,借过!”
医疗队员们粗暴地推开发愣的张松岚,将两个昏迷的战车乘员台上担架一路小跑向医疗车奔去。脑震荡这种小病用紧急手段几分钟就能处理,人手缺乏的佣兵队备用驾驶员很少可没有让轻伤员躺在野战医院享清福的余裕。
“啊,哦……”张松岚被自己的下属推了个趔斜也没发火,忙忙碌碌的佣兵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只好悻悻回到指挥车内。
“怎么样,队长?头一次见这阵仗吧?”看自己顶头上司挂着古怪表情回到车里特仑希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大多数新兵在第一场战斗里都是这副德行。
“……”张松岚低着头没做声,径自返回自己的座位。
“游击队里全是些无所不用其极的家伙,他们没有堂堂正正战斗的资本,只能靠这些见不得人的招数来反抗,当然我们佣兵也差不多。”特仑希尔没计较张松岚的沉默,他扭开车子里的视讯终端机,不一会就搜索到了某个频道。
“坦克修好起码还得半个钟头,来看看这个,就当是解闷了。”特仑希尔对张松岚招呼道。
“什么东西?”张松岚抬头问。
“第九都市的城市频道,现在大概已经被游击队占据了吧。”特仑希尔表情平淡,“我看你并不怎么了解游击队这种生物,看看他们的表演你应该就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了。”
特仑希尔这么一说张松岚的兴趣也被勾了起来,他将视线投向终端机,里面正播放着这样的“节目”。
也不知道是这位摄像师不专业还是被胁迫,画面的时不时就会因为摄像机的抖动而摇晃。一个身着迷彩服脸蒙三角巾的游击队员正对着摄像机大肆演说,配合着他手中耀武扬威的高斯步枪颇有几分狂热彪悍的气息。他的背后是一面铺开的蓝色旗帜,应该是游击队和叛军构成的“星球革命政府”标志物。
“同志们,战士们!我们被欺压了整整二十二年,我们的父母被逼迫交出口中最后一粒粮食,我们的孩子被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送进暗无天日的血汗工厂,我们目视着亲友被屠杀、妻女被欺凌、家园被剥夺!对此我们只能忍耐,因为只要我们稍作反抗那些军阀就会将枪口对准我们,他们从来没有把我们当做人来看,只拿我们是军队饲养的畜生!”那游击队员语气沉痛地诉说着,张松岚能从他眼中看出他的情感绝非作伪。
忽然摄像机镜头一转,面向的是群情激昂的人群,那些人中男女老少皆有,他们有的挥舞着游击队政府的旗帜,有的高扬着手中的步枪,还有的拾起地上的石块不知在向谁狠命投掷。
“但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斗争,我们的牺牲没有白费,现在斗争终于有了结果!那些曾经剥削我们的人,还有那些协助剥削者的败类!他们就跪在这里,他们将为他们的做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们要复仇,我们要清算!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游击队员狂热的呼声再起。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受了煽动的人群更加愤怒,他们向天放枪,拥挤着想冲上前面,场面已然失控。
镜头又一次调转,这一次的聚焦人物是一排服饰面料比下面人群体面上好几倍的家伙。他们狼狈地跪在台上,头脸被飞来的石块打得头破血流,沾染了污血的西服破烂不堪如同破烂的抹布,眼中渗着恐惧——或许有人还有少许的愤怒和仇恨,几种感情复杂交织在一起让他们显得面目可憎。
“这些侵略者,还有那些投靠侵略者的败类,他们没想到我们还有重新站起来的那天,看看这些人!”游击队员一把扯过一个眼神中抵抗意味最浓的人,“他们对自己的罪行没有任何悔意!让他们活着只会给我们的兄弟姐妹父老乡亲带来更多苦难,他们的生活就是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之上的!”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愤怒的人群在呼号。
“没错,杀了他们!”游击队员狠狠一枪托砸在那人的下巴上,“他们的死只是开始,我们会继续清算,直到侵略者耻辱地滚出新贝尔法斯特,滚出五星关!他们的血将涂满大地,我们的土地将因此变得更加肥沃,这是他们偿还罪孽的唯一办法!”
“新贝尔法斯特万岁!革命政府万岁!”游击队员高喊着口号,手中步枪向被打倒的“侵略者”开火。那人的身体剧烈地震颤着,直到游击队员枪膛里的子弹打空躯体已经看不出人形。
画面一转,跪成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