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C.2024年六月一日晨·新长安·未央宫正殿——
“诸卿,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坐在龙椅上的年轻皇帝面色苍白如纸,不是酒色过度就是顽疾缠身。
“……”朝堂之下垂首而立的满朝文武一片静默,个个恍若木雕泥塑般。
“我帝国偌大疆土,难道便没有一件可奏之事吗?”尴尬的冷场让皇帝大怒。
“陛下治理有方,帝国四海升平,臣等实无可奏之事。若陛下仍有疑惑,可遣御史至各地便知。”站出来回话的是文官一列的首位,现今的帝国丞相赵洪武。
“御史?我的御史恐怕都出不了这个新长安。”杨萧心中冷哼。
眼前这个姓赵的老家伙是和西凉侯董麟穿一条裤子的,除了必要时给西凉侯帮腔之外只会和稀泥。去年自己刚登基时西凉侯正起兵攻打益州候,这老家伙也像今天这样板着扑克脸念什么四海升平的和尚经,过了三个月益州候扭转战事打进汉中他立即跳出来大叫益州候大逆不道要求皇帝下谕旨降罪。
换句话说,所谓帝国丞相不过是西凉侯的传声筒。
“罢了,既然真无事可奏,退朝!”对素餐尸位的朝野大臣们失望至极,年轻皇帝拂袖而去。
皇帝愤然而走,这些为臣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惊恐的意思,他们一个个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离开正殿,样子像极了忍受完无能老板训斥之后相约下班一起唱卡拉OK的上班族。
法不制众,皇帝确实拿他们没办法。
一小时后,宣德殿。
“气死我了!咳咳咳……”皇帝在书房中大发雷霆将服侍的宫女吓得心惊胆战,不过她们担心的不是自己反而是那位怒极的皇帝。
杨萧在位两年几乎一无作为,民间对他最大印象大概是他严重的先天心脏病。通常先天性心脏病患者中有六成都会在一岁之前死亡,能活过二十岁的更是奇迹。杨萧的童年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病床上度过,忍受着旁人可怜甚至是悲哀的眼神,这也造就了他极其易怒却又不愿意迁怒弱者的性格。
即便不想承认,自己也是弱者中的一员,他自己很清楚。
“陛下,羽林将军、御史中丞二位奉旨求见。”殿外传来了禁卫的高声禀告。
“呼,让他们进来吧……还有你们都出去。”平复一下自己狂跳的心率,杨萧厌烦地摆摆手将殿内侍女赶出了宫殿。
“羽林将军司马朗,恭请万岁圣安!”
“御史中丞谯越,恭请万岁圣安!”
在杨萧桌前恭敬跪拜的两人:一个白发苍苍,笔挺板正的将军服下掩盖着和年龄不相称的健壮肌肉;另外一个是标准文官打扮的中年人,鼻梁上装饰性的平光眼镜反着寒光让人看不清那副镜片下的真实。他们两人是杨谦控制自己直属领土的倚仗,满朝文武中惟二被杨谦认为是忠义之臣的人物。
“起来吧,最近帝国内外都发生什么事情了,卿等可要好好跟朕说说。”强压下刚才朝会憋的满肚子怒火,杨谦对二人笑道。
“那么便由臣向陛下汇报吧……”接腔的是御史中丞谯越。
帝国和南部诸国的官制不甚相同,御史中丞管辖的御史院职权是监督帝国官员和平民并将情况向皇帝汇报处理,有时候也会担负一些皇帝想做但又不方便做的事情,比如让某些碍眼的官员消失之类……大约相当于他国情报部加上内务部的权限。
“首先是帝国内部,北边罗宋候和幽云候之间的战争还僵持在龙江星系一线,基本上没什么进展。南边的宁远候似乎在利用海盗对镇远侯领地做些小动作,他们两家打了几百年玩些小伎俩也是稀松平常,但不排除这些动作会演变成下次战争的导火索。至于陛下直辖领内的民情……说实话情况依然很糟,陛下您上月颁布的减税令根本没有得到实施,反而有地方官员利用您的命令故意向上隐瞒税收,御史院估计本季的上缴税款又会下降大约五个百分点……”拿出准备好的材料,谯越毫无语气和表情地念道。
“混账!居然敢对朕欺上瞒下!”没等谯越念完杨萧就爆发了。
“臣惶恐……”说是惶恐,谯越那张扑克脸上一点改变都没有。
“朕说的不是你们……待会你把他们欺瞒朕的证据留下来,朕要狠狠治他们的罪!”
“陛下,恕臣僭越,臣以为此举不妥。”哪知道身为反贪机关最高领导的谯越居然开口拒绝。
“又是赵洪武那老家伙吗?”杨萧条件反射似地报出了丞相的名字,看来这类事和他有关不是一回两回了。
“根根据臣下属御史的调查,这些地方官员大多都将非法获利的三至四成贿赂给赵丞相作为‘孝敬’以图他的保护,臣以为即便陛下您提出弹劾的证据想必他也有应对手段。”
“卿的意思是朕会像去年一样无功而返是吗?”杨萧的嘴角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