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晚,韩凇曾无意间在电视上见到姑娘的那双眸子,清透明亮,带着她特有的真。
韩凇看人向来独到,他不相信拥有这样一双眸子的人,会有这样深的城府。别人不懂,他却明白。
“你要真跟她不熟,这事你就别管了,医生救死扶伤是职责所在,我就当做慈善,等她病好之后打发她离开就行了。这些事情交给我,你别操心。”李然颇为仗义地揽下了这桩事。
“人是我带来的,哪有放手不管的道理?”韩凇垂眸,拇指和食指捏着手机,上下转动把玩着,说完,侧过头对上李然的眼睛,神情慵懒,却不由得让人信服。
“什么?”李然一脸冷怔地看向韩凇,似乎在求证,这句话究竟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意思。
“昨天之前不认识,但从昨天起,就算是认识了。我把人家带到这里,总该负责才对。”静默良久,韩凇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李然一时间不知道韩凇在说什么,又或者说,不愿意承认韩凇话里的含义。
韩凇递了个眼神过去,没再说话,心里却对这个姑娘又多了一丝兴趣。
像是怜悯,救赎,像是对神秘事物的探索,又像是一种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坦白讲,昨晚从医院离开的之后,韩凇确实没打算再和白意联系。
他没有无聊到与一个素昧平生的姑娘产生什么联系。更重要的是,自从遇到这个姑娘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与往常的自己大相径庭。
准确地来说,从那个跳舞的视频开始,面对这个姑娘,总觉得心里惯常按部就班的机制猛然间被打乱,而他无力阻止,只能任由发展。
在此之前,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要怎么形容呢?大概是一种失控的感觉。
他想让自己别去想这些事情,可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电视上的那个身影,想起病床上那姑娘紧蹙的眉头。
昨晚想了一夜也没参透这感觉的来源。心理上的保护机制本能地告诉自己,他该远离这失控源才对,可今天听到她的消息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赶到医院。
大概是出于施救者的责任吧,韩凇如是想。
在病房外等了没多会,病房门被打开,三个民警病房内走出来,不苟言笑。
李然身为医院的院长,上前和民警交涉,出于对报案人隐私的保护,民警没有透露太多,只说需要医院出具一份诊断证明。
韩凇没有理会,径直走进了病房。
护工一早被白意支开了,她没什么精神,靠坐在病床上,苍白的小脸略显疲惫。
见来人是韩凇,她直了直身子,清亮的眼睛望向他,打了声招呼,“韩先生。”
气若游丝,肋骨处传来剧痛,话音刚落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见到姑娘的那一瞬,韩凇就觉得那些谣言对这样一个清白的姑娘来说,太残忍了。
韩凇走上前,拿起床头柜子上的水壶倒了杯水递给白意。
玻璃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盖,白意接过,喝了几口之后终于不再咳嗽。
“身体怎么样?”韩凇声音清冽,语气稀松平常到像是平时见面时的互相问候。
“还好。”白意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杯子。对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讲,把杯子放到柜子上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难如登天,但又不好再麻烦韩凇放回去,她只好假装没喝完的样子,磨蹭着。
早上的报警像是一时冲动,其实也是潜意识里的一种选择。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是见到韩凇的时候,心里突然涌上来了一种愧疚感。
自己的做法大概给医院带来了些麻烦,白意端坐着,不安的等待着韩凇的盘问。
“医生不是说这两天要卧床休息,连身体都不顾了?”明明是指她报警的事情,可从韩凇口中说出来,竟像是关心她的身体一样。
白意知道自己的举动给别人带来了麻烦,低着头没说话。
“需要我帮忙吗?”韩凇语气真诚,真诚到让人以为,他真的想帮她。
白意摇摇头,婉言拒绝,“不用了。”
韩凇冲她伸手,示意她把手中的杯子递给他。
白意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原来人家只是打算帮她把杯子放到柜子上。
想到这,一边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一边又因为这举动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会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