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雪离开之后,容妃仔细地想了一下七出之罪。
第一罪无子,是指五十岁以后依然没有儿子,罗溪还不到二十,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若要让她今后无子,恐怕还要使用一些手段。人不在身边,中间还夹着一个厉害的琨王,这就不好办了。
至于其他的那六个,淫佚、不事姑舅、口舌、盗窃、妒忌、恶疾就好办多了,尤其还有祭天这样的机会。
齐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国家基础依靠农业。而农业最仰仗的是天气。若是天气好,雨水充沛,不仅国民可以吃饱肚子,国家粮仓也能填满,更可以用这些粮食去其他国家换取一些有用的兵器或者马匹;若是这一年的天气不好,粮食歉收,不仅灾民变多,更会让国库空虚。
祭天在齐国是一个很大的事情。一年举办两次,一次在春天,一次在秋天。春天祭天,祈求上苍给予一年的好天气。秋天祭天,是向上苍回馈丰收的果实。
祭天大典会在祭天台举行,祭天台设置在南平北端的山坡上,周围有专门的军队进行守卫,祭天台的东侧有一处名为圣天观的道观,里面供奉着祭天神器,每次祭天的时候,皇帝就会郑重地从寺里把祭天神器请出来,祭天结束要把这祭天神器送回去。
平时,这尊神器被供奉在道观大殿之上,周围有四盏纯金打造的长明灯围绕。在长明灯周围,又有八个拳头大的夜明珠围绕。无论是长明灯还是夜明珠都是价值连城。大殿里的一砖一瓦都是由专门的生辰八字道德高尚的工匠精打细磨而成。即便是大殿下面的一个小小的蒲团,在百姓心中都有不可估量的地位。
齐国人对祭天以及神器周边的这些饰物有着非常严重的崇拜情绪,这些都是他们心中的圣物,若谁亵渎了这些,就是亵渎了神灵,便会引来灭顶的灾难。所以说在齐国,拆了谁家的房子,只是一家人会闹上几天,若是有人动了大殿上的物件,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烛台,就会被齐国所有的百姓视为敌人,百姓会拼了命地出掉这个敌人。
祭天之前,所有头一次参加祭天大典的女眷都要进行一次大典礼数的指导,这项指导是由皇后主持,由指定的两位后宫娘娘辅助。根据前几天的圣意,辅助皇后主持祭天大典礼数之一的正是东方雪的母亲,容妃。
距离祭天大典还有十多天,宫里派出人来接琨王妃到宫中接受礼仪指导。
对于这样的礼数,罗溪早就问过了王姑姑,根据王姑姑所说,祭天的细节一个都不能少,而且每个动作都要做到位,若做不到,不仅不能参加祭天大典,更会成为一个人永久被别人拿来耻笑的把柄。
罗溪学习起来很用心,这些纯属形式的行为在这个充满假面的上层社会里经常会被拿来做文章。若是因为这种可以避免的麻烦而耽误了正事就得不偿失了。
宫里的张公公宣读完懿旨,道:“琨王妃,走吧?”
拓跋曜当时正要去上朝,还没出府门,见到那个公公要带罗溪走,示意了鸣萧塞给张公公一锭银子,张公公满脸堆笑道:“奴才去外面候着去了。”
“别怕,不过是祭天的礼仪,这里的人对祭天很重视,这些礼仪都是规矩。不过都很简单,小溪这么聪明肯定一看就会。指导的虽说是皇后,也不用怕,我已经打点好了人照顾你,等下了朝我就过去。”拓跋曜抱了抱罗溪,用手轻轻拍打着罗溪的后背。这段日子,他好像特别喜欢抱着她,抱她在怀里的时候,心里特别踏实。“我正要去上朝,正好和你一起走。”
罗溪到达慈恩宫的时候,发现很多女眷已经到了,进了正厅,正好那些女眷刚刚给皇后行完大礼。
张公公站在门口大声喊了一句:“琨王妃到……”
那声音身世刺耳,本不想引人注意的罗溪这时候不得不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其实张公公开口的一刹那,罗溪就明白张公公是和里面的某个人是串通好的。看着一屋子的女人,偏偏她是最后一个,那么一定是这个张公公故意拖延了时间,故意让她这个希望众人无视的角色变成明晃晃的焦点了。
这是容妃第一次见到罗溪,看着罗溪大气高贵的气质,居然甩了自己的女儿好几条街,心中甚是不服,“这不是新婚不久的琨王妃吗?头一次单独来拜见皇后娘娘就摆这么大的架子,居然让皇后娘娘等,也难怪,一个庶出的女人真是不怎么懂规矩,今天真是要好好学一学呢。”
罗溪远远地听到了这些,明白原来那个张公公要么是容妃的人,要么就是收了容妃的好处,不然容妃早早准备好的这席话岂不是说不出去了?接着应该是挑剔行礼的毛病了,这都是套路,宫廷剧都是这么演的。
其他女眷起身后,罗溪单独走上前去,向皇后施了一个十足的大礼。那态度虔诚的样子真的会让人产生错觉:这个琨王妃对皇后是五体投地的崇拜,否则一般人很难做到大礼上所有的细节“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容妃在一边看着罗溪举起手臂,然后慢慢跪下,整个过程挑不出一点毛病,愣是把准备好了一肚子的刻薄言辞憋到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