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操场的人都向食堂涌去。田圆遥遥给她指了一个往操场北门走的女生，说那就是林君玉。

她的确，非常非常漂亮。

这是俞梦看见林君玉时的第一想法。

《诗经》里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是真的可以用来形容她的，她身上有川中肥硕的冬季大袍掩盖不住的气质。

背挺得很直，颈项修长，体态大方，气质出众，像只高贵的白天鹅。

俞梦那时候觉得，像林君玉这样的女生，大概永远不会把脖子和手缩到冬季大袍里去。霎时，她对自己在艺术楼前缩手缩脚的样子感到十分惭愧。

她看着不太好接近，像电影里那种出场自带光环的女主角。

不知道是不是俞梦的运气问题，她认识的漂亮女孩一般不好接近，要么是她不屑于跟人家做朋友，要么是人家看不上她。

后来她回忆起来，林君玉确实是第一个主动跟她说话的漂亮女孩。

“你在看树吗？”有一天她观树观着，就听见有人问她。

声音从旁边的台阶上传过来，她偏头看过去，就看到林君玉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她计划怎样结识林君玉计划了很久，却没有想到是人家主动开口的。

“对。”俞梦愣愣回了一句。

“树有什么好看的？”她走过来。

“你可以在这棵树上看到四个季节。”俞梦道。说罢，给她一个个指过来，从光秃的冬天到郁郁葱葱的盛夏。

事后，俞梦想，那个画面真是太日漫了。

“真好，我之前经常在里面弹琴，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林君玉笑了一下，冬风里如春光明媚。

俞梦这时候意识到，方才圆厅里是有钢琴的声音的，从林君玉走出来的时候就停下了。

她原来还会弹钢琴，俞梦思忖着。弹琴、摄影、成绩好，长得漂亮……嗯，她不是像，她就是电影里的女主角。

“你好厉害噢。”俞梦由衷感叹。

“没有啦，我弹着玩的，学艺不精。”她“嘿嘿”笑了一声，问她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这是俞梦做过最轻松的自我介绍，以前她一开口都觉得尴尬，但是跟林君玉交谈就很自然。

她们互相做了自我介绍，俞梦接着介绍了自己接下来的社团节计划。

林君玉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搞联展的建议。

“摄影社每年都是照片展览，无聊死了。”林君玉兴奋地拍了她一下，“能跟你们搞一个联展最好啦！你说用诗歌做主题是吧？我回去就让他们上交一批以此为主题的照片。”

两个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一拍即合。她们向学生会申请了相邻的场地，林君玉很快优化好了新的方案，在摄影作品旁边留出空位，现场作的诗贴到作品旁边，玩的就是一个视觉与文字的感觉相通。

从展览作品用的架子，到现场活动发放的周边，以及两社的宣传，她和林君玉一起用心地完善了每个细节。

林君玉甚至还能帮她补没跟上的数学课。

对于俞梦来说，林君玉简直像天使下凡。在怀疑自己想法的时候突然出现，跟自己的思维几乎同频。

俞梦很难找一个词语概括自己对林君玉的感觉。但是她可以肯定地说，林君玉是自己见过漂亮的人里最聪明的，聪明的人里最漂亮的——很难得的全才美女。

她们站在精挑细选的展览架子下面，看着摄影作品被一点点布置起来，旁边的四个大棚被一点点搭起来。

她们把“今天之前，我已经对诗歌有过很多比喻”这句话做成海报，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纵观整个操场，她们这个文艺联展办的最有氛围。

有人打趣，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定制个横幅“文学与视觉的史诗级联姻”。

俞梦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做法的意义，因为对于高中生来说，期盼一个社团节让大家完全爱上什么是很天真的。

川中办社团节，支持学生的课外爱好，但肯定更希望学生把精力放到课内学习。这次活动结束以后，程敏肯定会让大家收收心，少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她为什么还是会想把这个活动办好呢？俞梦不敢说她不想跟背后的形式主义妥协，也不敢说自己拥护素质教育，更不敢说自己就要做最特立独行的那一个——她还是想多了。

果然还是沈岐黄说的最中肯。

有些事情是为了自己开心，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