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是男儿、是娇娥,在此一别。”
李碧桦恍然大悟道,“程蝶衣对段小楼的师兄弟情谊也就变质了,变成了虞姬对霸王的情愫。”
“这就是认知阉割。”
方言道:“母亲斩断了母子情分,把程蝶衣推到了另一个人生的生命中,而段小楼的勇猛、果断和霸气,彻底从心理上把他异化了,再加上张公公这个真正的太监,就促成了第三个转折。”
李碧桦两眼发亮:“精神阉割!弗洛伊德讲过‘阉割情结’会导致‘xing心理障碍’!”
听着她喃喃自语,方言莞尔一笑,“差不多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个意思。”
李碧桦语气里充满敬意:“跟您一比,我写的真的太肤浅,太狭隘,太不堪入目了。”
“话不能这么说,你这稿子里也有很多可取之处。”
方言笑道:“而且从这个开篇来看,论以女性视角写人,我或许不如你。”
李碧桦回答说,自己出生在香江的一个大家庭,祖父以前在乡下,富甲一方,有四个老婆,一名侍妾,父亲是做中药材生意的,从小见惯了这个旧式家族纷纷扰扰的人情世故,也目睹了一出出折子戏般的悲欢离合,所以在文笔上会更细腻敏感、柔软多愁,但也因此写得不够大气内涵。
“那可太好了,我们这算是互补,双剑合璧!”
方言拍手称快。
讨论之中,李碧桦渐渐地卸下心理包袱,决心以方言为主,自己甘当辅助。
罗启锐透过后视镜,看了看两人,又望了望前方,不知不觉间,就快到下榻的酒店。
方言让龚樰和方燕先在房间里休整,自个在香江电台领导的盛情下,被请去了电台大楼。
就见办公区域,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被工作人员拦住,嚷嚷着让他赔钱。
李碧桦上下端详了会儿,“你是《明报》的郭崇元吧?”
郭崇元露出尴尬的笑容,“李小姐,我……”
不等他们叙旧,工作人员插话说这个人一大早上来到电台,扬言要找李碧桦,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稀里糊涂地就打碎了大厅的花瓶。
郭崇元一脸慌张,急于解释原因,但李碧桦看了他一眼,一脸酷劲说:
“算了,算在我账上!”
“这……这不用了。”
郭崇元心急如焚,自己就是故意打碎花瓶,目的就是想以赔偿为借口,接近李碧桦。
李碧桦瞥了眼方言,不想因为小事而耽误大事,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
郭崇元作为她的仰慕者,敏锐地注意到她身边的男人,脸色大变:“这位是?”
方言自我介绍起来,“方言。”
“你就是方言?!”
郭崇元一怔,说《明报》社长兼老板,金镛几次三番都想找机会和他见次面,可惜始终无缘。
方言道:“是嘛!那你给他带个话,就说我这几天都有空,想见随时都可以见。”
郭崇元大喜,“我一定把话带给查先生。”
等方言把酒店地址透露给郭崇元后,李碧桦扬了扬手,“花瓶的事了了,你可以离开了。”
郭崇元却心不在焉,两眼紧紧地盯着她的手指,就见她并未佩戴戒指,激动得脱口而出:
“手上无戒,必定待字闺中。”
此话一出,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方言左看看,右看看,嘴角扬起一抹看戏的笑容,合着这小子是来泡妞的!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李碧桦恼羞成怒,喝令工作人员带走了郭崇元,接着抱以歉意道:
“方生,让您见笑了。”
“我倒觉得这位郭先生是个妙人,刚才花瓶摔碎,未必就是不小心。”
方言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您说他是故意的?”李碧桦道,“图什么呢?”
方言悠悠道:“改天如果能见到金镛,想必他也一定在场,到时候我替你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