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意料之外的轻,握把缠绕的防滑布一贴合掌心,就散发出细微的暖意,好像被包裹在其中的木料正在流淌着热气一样,克雷恩都还没碰到弓弦,手上传来的绝佳体验就让他体会到了高级货和自己用过的破烂玩意之间巨大到无法形容的差距。
没有办法判断出手上的弓到底有多优秀,他甚至感到有些迷茫,用不太恰当的类比,简直就像吃惯了屎的倒霉蛋第一次尝到了绝美佳肴的滋味。
他转过身,手指搭在弦上,对着门口向后扯动手臂,回想着一路上琳迪的教诲,尝试着把火元素聚集到两只手掌之间。
周围的空气开始明显的波动,淡红色的光辉丝丝缕缕的浮现,缓缓向中央聚合。
琳迪突然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说:“好了,停!”
克雷恩连忙松开手,不知所措的问:“怎么了?我……做的太差了?”
琳迪皱着眉摇了摇头,从他手上接过弓放回盒子里,口气有些不稳的说:“够了,这就可以了。不需要再在这里试了。”
她把盒盖干脆利落的关上,指着老板手上的钥匙说:“我们买了,不给我们便宜些的话,这个盒子就请让我们带走。”
看老板的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她立刻又说:“你报的价钱可没说不包括包装。”
老板盯着那外表看起来比里面的弓精美的多的盒子,好半天才咬了咬牙,说:“给你们便宜五个银币,我去拿个弓包给你们,上好的耐磨布,怎么样?”
琳迪对砍价不是很在行,对此在行的克雷恩偏偏不识货判断不出可以接受的底价,只好眼看着琳迪抬起手,和老板在空中对击了一下,清脆的说:“好,成交。”
说完,琳迪毫不犹豫的从怀中摸出她那五个金币,跟着转头看着克雷恩伸出另一只手,“拿来。”
克雷恩为难的看着她说:“琳迪,这样的话剩下的预算只有两金多一点,会不会太不平均了?防护也很重要的啊。”
琳迪盯着他撇了撇嘴,说:“你拿来就是。怎么买装备我比你有经验多了。买这把弓绝对比搞平均主义弄一身不上不下的无聊玩意强的多。”
克雷恩当然拗不过琳迪,他只好抬起手,带着要被割掉一大块肉的表情探进了怀里。
然后,他就像真的被割掉了一块肉一样跳了起来,脸上一瞬间就挂满了冷汗,连一向红润的嘴唇都霎时失去了血色。
琳迪皱了皱眉,开玩笑一样的说:“怎么?你不会把钱袋弄丢了吧?”
没想到,克雷恩缓慢而沉重的点了点头,跟着崩溃一样的扯开自己的上衣,直接脱下来放到桌子上,里里外外的翻找了一遍。
没有,这件脏兮兮的外套里只翻出来了几根脱了的线头。
琳迪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帮着翻了一遍,问:“五个金币都不见了吗?还丢了什么?”
克雷恩快要哭出来一样的向后靠在了盔甲架上,绝望的捂住了脸,小声回答:“都不见了,那块暗牙掘地虫的皮,芙伊的梳子,都跟着金币不见了。”
“你说什么!”
琳迪惊讶的尖叫顿时破门而出,把外面的行人都吓了一跳。
对于琳迪来说,五个金币的失窃并不是大事,妨碍了补给进度最多就是让她有些生气,她没有太过在意钱财的习惯。
那张皮她当然更不当回事,头几天还因为有味道一度想偷偷扔了它。
但芙伊的梳子,却是他们要到占卜师那里使用的东西!没了那把梳子,他们这次的旅途可以说就彻底失去了进行的意义。
光他们几个找到占卜师有什么用,总不能把克雷恩当作芙伊的常用物品来占卜吧——虽然某种意义上讲这说法也没错,但活体生命上沾染的气息和联系都太过复杂,调用的难度很大。
“对不起,我们过后再来买。请务必把这把弓收好!”用充满压迫力的眼神逼着老板卖力点头,一副只差举手发誓保证绝不卖给别人的样子,琳迪拖着克雷恩的衣领,飞奔出门。
“刚才那几个卖花的小鬼呢?”气冲冲的跑到先前的巷口,琳迪张望进去,空荡荡的小巷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难道是他们?”克雷恩不太愿意相信的摇了摇头,说,“会不会弄错了,其实是我掉在哪……哎呀,疼。”
瞪了一眼抱住头上被敲地方的克雷恩,琳迪从踏脚的路肩上下来,压抑着怒气说:“不是他们就怪了!你连铜板都恨不得包三层压枕头下面睡觉,怎么可能弄丢那么重要的荷包!肯定是之前咱们说话让人听到,结果引来了贼。小孩子容易让人失去戒心,作为纯粹的扒手可能比玛莎还要优秀!”
“会……会是这样吗?”颇有些受打击的克雷恩有些痛苦的揉了揉额角,小跑着穿越巷子到另一端看了看,果然找不到那几个孩子的踪影,更让他备受打击的是,就在对面的垃圾箱旁,他看到了几个丢在那儿的花篮,里面的花撒了一地——显然是用完了之后随手丢弃的道具。
“怎么办……这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