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在怀疑你,邮差。”托德诡异地杨了下嘴角,“况且,你替我送了二十年的*药*,早就已经是我的共犯了。”
“………………”
见泽法没有做声,托德接着讲道:“王国的密探已经开始行动了。再这样下去,我的身份暴露也是迟早的事。因此,我想离开亚斯图一段时间,去北方的夸内德公国——”
“您要抛下伊丽莎白!?”还没等托德说完,坐在他旁边的青年忽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不,您不能这么做……!”
“闭嘴,安静。”托德皱起眉头,“只是出去避避风头。等王国的密探们放弃此事了,又或者,干脆找到了某只替罪羊随便上交给王室……到那时候,我还会回到巴德伊舍。”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谁知道?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吧。”托德轻描淡写地说。
“几年!”泽法又爆发出一声哀鸣,“您明明知道的,伊丽莎白小姐等不了那么久……”
“是,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这不是向你提供了第二个选项么。”
托德微笑着,用指挥家般优雅的手势指向泽法手中的那瓶浊液。
——那瓶剧毒。
“抱歉,我…还是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泽法意识到,自己干涩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在这片埃波鲁大陆上,知晓我会提纯风信子碱的人只有三个——你、我,以及海信斯伯爵。”托德的声音像是在弹一首安魂曲,温缓又从容,“你应该还记得他吧——伊丽莎白小姐的生父,大名鼎鼎的福波斯将军。”
“…………记得。我最近…还在替他送信。”泽法慢吞吞地说道,“他快升为公爵了,因此,最近在四处宴请宾客。”
“哦?那老头前阵子邀请我替他作曲,原来是出于这个原因。”托德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跳过侯爵的勋衔,直接升格为公爵,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泽法没有立即接话。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啊,对了,托德先生不是贵族,应该不知晓这件事……”
托德押了口酒,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尽管杯子已经被搁在了桌上,但泽法的手仍旧无所适从地搭在它上面。他用指腹轻轻摩擦着杯壁,低喃道:
“根据亚斯图王国的传统,侯爵以上的封爵,必须保证自己有合法继承人。”
“这是因为,伯爵的领地本质上和村落一样,受到国王陛下的直接管辖;而侯爵以上的封爵,将会获得自己独立统治的领地——譬如内瑞雅布公爵的内瑞雅布郡,再譬如我们现在所处的诺托斯公国,是南大公诺托斯的领土。”
他停顿了一下,垂头凝视着杯中的白兰地。
“其实当年,国王陛下一开始授予海信斯先生的,就是公爵的爵勋。”
“但……您也知道的,海信斯先生既没有妻室、也没有子嗣,而且他明确向国王表示了,自己将来也不会娶妻。假如他哪天突然倒下了,那他手下的领地将会处于无人统治的状况。”
“国王陛下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改封他为伯爵的。”
“哦……”托德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句,然后开玩笑似的问道,“那他现在是打算娶妻了?”
“………………”
泽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将手里的酒杯捏得更紧了。
“哎呀,碰到你不爱听的话题了?真是抱歉。”托德的道歉颇具挑衅意味,他清了清嗓子,将话题重新拉回来,“那就让我们聊点你爱听的,譬方说……伊丽莎白?”
托德将空酒杯放在桌上,然后用一只手撑起脑袋。
泽法觉得,他这个动作好像是喝醉了——在泽法入座之前,谁知道这个酒鬼一个人坐在那里喝下去几杯免费白兰地——但他苍白的面色却昭示着,是泽法多虑了。
托德压低声音,用暗示性的口吻说道:“你叫我不要离开亚斯图,不要放弃伊丽莎白。这很好办——”
“只要知晓我身份的人,统统都*闭上嘴*,那我就没有必要离开亚斯图、离开巴德伊舍了。我说的对吗,邮差?”
音乐家照着早已谱写好的崛诡旋律,轻轻拨动着羔羊的心弦。
“那就试试看……让海信斯伯爵和你自己,永远也无法发出声音。”他说。
泽法的视线从一只手的酒杯,转向另一只手的玻璃瓶。
他的喉咙被那口白兰地灼得有些痛,只能干哑着声音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杀了伯爵……?”
“然后自首。”托德接着说。
“………………”
这是泽法第三次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