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转身要走。
叶无坷跨一步:“我想进山。”
粗犷汉子道:“不是你的事。”
他绕过叶无坷还是要走,叶无坷第一次显得有些失礼的再次拦住对方。
“请您帮我一个忙。”
叶无坷无比郑重的说出这句话。
粗犷汉子犹豫片刻后问道:“什么忙?”
叶无坷回答:“指个方向。”
粗犷汉子看向叶无坷的眼神里显然是有些吃惊,片刻之后眼神里又出现了些欣慰和赞赏。
但他还是摇头道:“不是你的事。”
迈步欲走的那一刻,大奎二奎同时跨步拦在他面前。
大奎瓮声瓮气的说道:“他说,请您指个方向!”
粗犷汉子微微皱眉道:“你们是想和我动手?”
叶无坷抱拳道:“您是苗大人吧,我也听先生提及过您很多次,他说您本可以在县衙做官,可以一路升迁,可您留在双山镇做乡丞快二十年了......”
粗犷汉子打断叶无坷道:“老赵想和谁说这些我管不着,但谁和我说这些我管的着,现在,让路。”
叶无坷道:“苗大人是为同袍,我是为先生。”
他俯身一拜:“请大人指个方向。”
大奎和二奎学着叶无坷的样子,也抱拳俯身行礼,笨拙,真诚。
就在这时候,驿丞领着陆吾他们三个快步过来,离着还远,陆吾就已经开口喊:“叶无坷是不是你?”
到近前,陆吾又急切道:“驿丞把那位赵先生的事和我们说了,你没事吧?”
叶无坷道:“我得进山,不能陪陆大哥去澄潭关了。”
陆吾道:“说的什么屁话,你要进山,我还去什么澄潭关,当然是跟你一起进山。”
徐柯道:“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又怎么可能不管?二十几年前陛下就说过,有贼不抓有恶不除,那当什么兵做什么官!”
谢长逊道:“不灭了这伙贼再去澄潭关,这就是心里一辈子也过不去的坎儿。”
粗犷汉子在听到徐柯说出那句有贼不抓有恶不除那当什么兵的时候,忍不住侧目多看了两眼。
认出陆吾身上穿的是战兵校尉军服,后撤一步后肃立行礼:“见过校尉!”
陆吾看向这汉子,上下打量,见他应有四十几岁年纪,于是问道:“老兵?”
粗犷汉子身子拔的笔直回答道:“双山镇乡丞苗新秀,从冀州开始跟着陛下的兵。”
陆吾三人明显一震,不约而同的站直了身子。
“老团率!”
三人整齐的行了军礼。
叶无坷此时还并不明白,这一声老团率是什么意思。
“脱军服二十年了。”
苗新秀沉默了一会儿后自嘲的笑了笑,笑容之中还有让人心里生出些痛感来的苦涩。
他说:“我也不配让你们叫一声老团率。”
他绕开几人缓步往前走,灯笼照在地上的光有些颤。
“老团率!”
陆吾转身喊道:“给我们这些新兵蛋子,打个样!”
苗新秀脚步骤然停住。
陆吾喊道:“大宁的兵没变,立国之前的战兵要干什么,现在的战兵还是一样,刚才徐柯说过一遍了,我再向老团率说一遍......大宁的兵见贼不抓有恶不除,那就不配当兵!”
苗新秀肩膀发颤着转身,他看向这些年轻人,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冲锋陷阵的自己,看到了当年那个雪夜孤身杀贼的自己。
他咬紧牙,肃立,行军礼。
然后喊:“那就跟我进山杀贼!”
陆吾三人整齐的将右臂抬起来敲打胸甲,砰,砰砰!
“呼!”
叶无坷看着他们,只觉得心胸之中燃起来一团火,毫无征兆的出现,越烧越烈。
呼!
这一个字,让他觉得血一个劲儿的往头上涌。
这个声音像是打开了他身体里的一道闸门,将他骨血之中的某种力量第一次释放了出来。
这种感觉,哪怕是在渤海国接应陆吾他们回来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
那个时候的叶无坷感觉到了兴奋,激动,也有紧张,甚至还有些害怕。
唯独没有如这一刻从身体深处向外溢出来的血液沸腾,所以叶无坷有些失神。
如果大宁的兵见贼不抓有恶不除,那就不配当兵。
这句话,在他心里一遍一遍的出现。
“我近二十年来,前后一百六十次进山。”
规模很小且简陋的镇衙里,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