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他的人好像微微笑了笑,然后问他:“为何称我为先生?”
那声音如春风和煦,虽略显低沉且有独特威压,可依然像是慈祥长辈朝你投来鼓励的目光一样,让叶无坷的紧张消散了不少。
他回答:“因为这里是书院,是大宁独一无二的雁塔书院。”
背对着他的人问道:“你进长安的时候被蒙着双眼,直到被关进牢房才摘下眼罩,你又怎么知道,这里是雁塔书院?”
叶无坷如实回答:“晚辈虽然是蒙着眼睛进长安,可在老家无事村的时候,曾问过一位挚友,进长安后如何走能找到书院,挚友曾仔细告知,晚辈进城之后印证走过的路线,所以知道进的是书院。”
那人略一沉吟,问出了一个让叶无坷没想到的问题。
“你为何要问如何找到书院?”
叶无坷心里又紧张起来,就很莫名其妙。
但他还是如实回答:“因为她说,若我到长安可来雁塔书院寻她。”
那人像是点了点头。
“她,挚友?”
那人像是在提问,又像是不是。
叶无坷还是回答:“是高姑娘,待我有恩。”
那人又问:“既然是有恩,称一声恩公不过分,为何偏偏是挚友?”
叶无坷刚要回答,忽然听到很清楚的吧嗒一声,他往前看,见一颗石子儿在那人脚边滴溜溜转着。
那人咳嗽了一声后说道:“现在问你关于案情的事,你不可隐瞒。”
叶无坷俯身:“晚辈明白。”
那人问:“知道为何到书院足一月后,才提审你?”
叶无坷回答:“该是在等高姑娘回来。”
那人嗯了一声后继续问道:“你这一个月来在牢里一定已经思考过前因后果,只管把你想到的说出来。”
叶无坷缓缓呼吸了两次,然后把他所想一一道来。
“高姑娘第二次到无事村的时候,御史右台的赵行使也到了,那时候晚辈在想,该是有人拿陆吾他们的死做文章。”
“一开始,晚辈只觉得可能是某些人要构陷忠良,所以想着越是有人颠倒黑白,晚辈越是要把黑白再颠倒回来。”
“走到半路的时候晚辈忽然醒悟,右台行使赵康若是奉命前来,那刑部的人为何急匆匆的也来,而赵康不止一次提醒晚辈,刑部典从年并无批文。”
“再想起出无事村后,马车上被藏了一具尸体,该是个黑武人,所以看似只是受高姑娘之邀来照看我的鸿胪寺关大人,该是也有别的事想从我这里知道。”
背对着叶无坷的那个人,此时微微点头。
“后来晚辈逐渐理顺,这件事可按做两部分来看,第一部分,因为陆吾三人战死,且去过渤海,所以有人想趁机陷害他们,从而打击朝中对手。”
“这些人的第一选择是收买晚辈,只要晚辈说陆吾等人私会东韩大将军尹穗,那这便可称之为铁证,但他们小气了些,竟然只给两万两。”
那人问:“两万两还嫌少?”
叶无坷道:“晚辈分文不值,但陆吾他们是为国战死的大英雄,无价!”
那人沉默片刻,点头道:“你说的没错。”
然后纠正道:“英雄无价,你也不是分文不值,他们收买你确实小气了些,只用区区两万五千两。”
叶无坷大惊失色。
暗道五千不保。
那人道:“分两千五百两来,我不与外人说。”
叶无坷咬着牙,把怀里那都捂馊了的五千两银票取出来,小心翼翼上前,全都放在了桌子上。
那人道:“说一半儿就一半儿,你那一半儿拿回去,是你该得的,踏实收着。”
叶无坷犹豫了片刻,上前数出来两千五百两塞回自己怀里,塞的很快,唯恐那人反悔似的。
那人道:“现在说第二部分。”
叶无坷道:“第二部分,可能比第一部分更早些......不,一定比第一部分更早些,在得知陆吾他们三个在澄潭关战死后,就有人猜到了他们会被陷害。”
“于是晚辈就必须要来长安,不管晚辈会不会被收买,只要晚辈来,那些想陷害忠良的人就会冒出头,要么收买晚辈,要么逼迫晚辈,总是会露面的。”
那人嗯了一声:“你能想到这么多着实不易......你在家里读过许多书?”
“回先生,读过一些,但说不上多,东北边疆毕竟贫乏苦寒,连知识都比别处生长的少些,也慢些。”
因为这句话,背对着叶无坷的那个人似乎思考了许久。
“以后会好的。”
良久后,他说出这样五个字。
然后他为叶无坷这一趟做了个总结:“以你的年纪,出身,学识,阅历,能看清楚这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