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坷:“他们是想,让陛下怀疑。”
沐先生道:“怀疑,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事之一。”
一旦人心里对某件事或是某个人产生了怀疑,那么这怀疑就会时不时的钻出来。
不管这件事往多好的方向发展,不管这个人是多纯粹可信的一个人,怀疑的久了,连事情变好都觉得是陷阱,人可信都觉得是演的。
沐先生道:“因为这些假战兵,陛下就一定会严查,不管是兵部还是各地的驻军都要查,终究是不能当做没发生。”
叶无坷道:“陛下当然不会随便怀疑谁,因为陛下从不是那样的人,我没见过陛下,也只是听闻,但我确信他不会让怀疑在心中滋生,且疯长到不可控制。”
“可是,下边的人一旦被查到了,就有可能觉得是陛下不信任他们,如今大宁在敌人眼中是铁板一块,其中最硬的部分当然是军队。”
沐先生道:“没错,他们穷尽一切办法也要让大宁这块铁板裂开,最好,是在最硬的地方裂开,他们觉得世上没有不贪不占的人,只要查就一定能查出问题,不过是大小罢了,只要查出来,那就牵扯到了军方的很大一批人。”
叶无坷道:“他们就是想让军中的诸多将军们心生不满,最好还真的让陛下能在军中查出些什么来。”
沐先生道:“最可怕的就在于......一定会查出来些什么,并肩作战过的老将军们不出问题,下边的人就不一定了,比如你说过的武栋将军麾下斥候都没有战马的事。”
叶无坷道:“查到了?”
沐先生点了点头:“有眉目,但我并不知详情,只知官职不大胆子却大的离谱。”
叶无坷道:“兵部果然还是被渗透了,无孔不入。”
沐先生道:“我们越强,他们越丧心病狂。”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如他这样不羁的人眉宇之间也不可能没有担忧。
“敌人这些年做事的方法在改变,他们越来越聪明。”
沐先生说:“他们最开始的手段只是收买人,从而获取对他们有用的情报消息,后来他们发现这样其实意义不大,因为再有用的消息,只要不是在交战期间,也没法让他们直接损害大宁。”
叶无坷道:“他们改用人心。”
沐先生道:“是人心最好用,他们拼了命的想放大大宁不足的地方,一旦被他们找到机会,他们就会大肆宣扬。”
“比如某地出了一个贪官,廷尉府或是御史台查到了当然会有公告,但要完成处置就有必然过程,要审问,要查证,要定罪......”
“而在这期间,他们就会不停的宣扬,说朝廷一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百姓们不知道这个过程有多复杂,不知道需要耗费多久,所以容易被煽动起来。”
“这一招敌人百试不爽,只要有机会就用,只要用了就有效,所以这次鹰嘴峡的事朝中上下都一致觉得应该暂时按下......”
沐先生说到这问道:“还有别的想知道的?”
叶无坷道:“大概明白这些就好。”
沐先生问:“你为何对这些更感兴趣?”
叶无坷道:“我对读书更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从认字开始,正正经经的读书。”
他起身道:“先生把林东升交给我吧,我当做见面礼带去鸿胪寺。”
沐先生随之起身,他在前边领路,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的兴趣总是和我熟悉的年轻人不同,他们要么想考取功名治国安邦,要么想从军征战拓土开疆,倒是你,总想些别人不想的东西。”
叶无坷道:“冷门竞争少,好从业。”
沐先生哈哈大笑。
不多时,他将叶无坷带到关押林东升的地方,这个东韩密谍,竟然比之前见到的时候还稍稍胖了些。
身上的伤也明显见好,只是一看到叶无坷就好像看到鬼一样往后缩。
叶无坷叹息道:“没良心,若非是我你能过的这么舒坦?见到我就躲,你良心上过意得去?”
林东升低着头。
叶无坷道:“收拾一下东西跟我走,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林东升看向沐先生,眼中带泪。
沐先生道:“时也命也。”
说完走了。
林东升又往四周看了看,哪有什么可收拾的,他起身到叶无坷近前,低着头道:“爷,咱去哪儿?”
叶无坷道:“我当初说过,你主动好好表现我尽力保你不死,现在你可以暂时不死了,但还得有更好的表现才能保证以后不死。”
林东升深吸一口气后说道:“爷,你说什么我就干什么,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