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人她从来没有见过,但是轮廓和梦里梦到的却是大致相似,墨兮呼吸一窒,又翻了几页,每一张都那么陌生,实在是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便合起来放到了旁边的茶几上。
江千言坐在她对面,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开口。
墨兮想问,江老先生你能给我讲一下江落是怎么去世的么?但是看着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又实在是开不了口,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尖刻,她对那种感觉深有体会。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便是现在又人问她你的父亲是怎么过世的,她还会觉得心头发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辗转迂回之间开口便成了这样:“您老认识家父么?”
江千言的表情微微变了变,但那变化稍纵即逝,墨兮还没来得及捕捉他眼里的情绪,他已经换上了常见的笑容:“认识,而且有些交情!”
风好大,天好黑,墨兮摇摇晃晃的从小区里走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发烧,浑身抖的跟筛糠似的,小区的门卫叫了她好几声,她也不知道自己回应了没有,只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它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缩瑟着。麻木的往前走,也不知道自己将要走到哪里,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只觉得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
江千言去取车说要送她,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让自己和他共同坐到一个车里面。
他怎么可以这么坦然,怎么可以这么无所谓,怎么还可以这么坦然的面对她,在说了那样的话之后!
自从接到王闯的电话,罗中煵就没有停下来过,一直在马不停蹄的寻找着,所有他能想到墨兮会去的地方他都去过了,他甚至又去了一次墓园,但是依旧没有找到她的身影。一定是王闯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不顾一切的躲起来。
不,她能躲去那里!想到这里,罗中煵立刻调转车头。
如果王闯跟她说了当年的事,她会去的地方,只有一个。他带上耳机,往医院里打电话,得知她刚才确实去过,不由得狠狠的踩了下油门,她要是想查到江千言的地址,只能通过医院。
一路上他不停的回想钟律师说过的话。
岑溢彰的案子从四年前他就派人开始调查过,当时其实已经有了眉目。根据查到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岑溢彰确实有行贿受贿的嫌疑,但是查到一半线索突然又断了,因为跟行贿有关的人都突然消失匿迹,能查到消息的都已经人在千里之外的外壤。
人都已经过世了,再查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没有查到最终结果还能心里有个念想,万一真的查出来他有受贿的事实那便连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再加上那个时候墨兮的状况也不是很好,他一心都在墨兮的病情上,根本就没有心思继续查下去,便撤回了自己安排出去的人手,事情就那么不咸不淡的搁下了。
后来在公司里看到墨兮桌子里藏的那本刑法大全,才知道墨兮一直在查事情的真相,他便又接着当年的线索继续查。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但是查起来却十分麻烦,线索总是无缘无故被打断,似乎有人在故意从中作梗,每回都必须开始从新的线索开始找起。
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事情慢慢的变得顺利起来,没有了阻碍,查起来特别畅通无阻,就好像被人推着往前走一般。
他便知道怀疑这个幕后主使者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慢慢的开始怀疑起来。
见了钟律师,果然,一切如他所想,那个人就是江千言。
之前江千言以西郊开发案为借口一直在和他打交道,那个时候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直到后来自己又顺利的竞标成功,然后到开发案的进行,江千言虽然每次见面必提这些,但是却没有真的大动手脚和他争夺过。
以江千言的实力,想要从他手中夺走这块地皮绝对不是没有可能。他在这个圈子里比他待的久,活的比他久,自然比他道行深。
在此期间江千言也一直给他买了破绽,只是他却从来没有在意过。
江千言很久之前就患了心脏病,现在肝又查出了问题,D市这么多家医院他哪家不去偏偏要住进他的医院,那个时候江千言就老谋深算把他算了进去。
如果不是事情突然进行的那么顺利他也不会想起来从医院里调出他的病例查看。江千言大概是觉得自己时日不多,良心发现,才会故意想要将事情的真相暴露出来。
事情的起源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墨兮的妈妈出自书香世家,在当时门第颇高,在嫁给岑溢彰以前和江千言便是青梅竹马,但是江千言自幼无父无母,自然是无人管教,虽然他比较上进,但是贫困的连家徒四壁都谈不上,几乎连个住宿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的东西了。
她们家自然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江千言外出求学的时候,刚好岑家上门求亲,便不顾他们早已暗许情愫硬生生的将女儿许配给了门当户对的岑溢彰。那个时候通讯困难,她连和他私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迫成了待嫁之人。
她一心念着江千言差点寻了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