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歆,你怎么了?”
突然就伸过来一直大手,将岳妩歆紧紧抓住,接着她抬起的眸子就映入了两方幽潭,深邃复杂,看不出所蕴含的情绪。
云子轩?!
这一刻,她没有将他认作大哥,很清楚的看到了面前的男子正是诡秘莫测的云二公子。
“你怎么会在这?”
瞟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岳妩歆拢了拢散落的头发,露出洁白秀美的额头,这一动作那么的自然,在男子眼里全然是风情万种,柔美十足。
不由心中一紧,云子轩竟微微有些出神,不过顷刻间,就恢复了平静,一如从前般淡漠。
“已经接到北奉国君君依风的驿信,过了年,即会派使者来东辰迎娶明珠公主为北奉贵妃!”
云子轩语气平缓,说的漫不经心,而听在岳妩歆耳中却不亚于响了一声惊雷。
终是避无所避,令她万般纠结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一方面她想尽快回到北奉报仇雪恨,另一方面,却是想要远离那个噩梦开始的深宫,找一处世外桃源,再也不问世事,平淡度过一生。
“那该恭喜公主了,北奉国君,英武盖世,俊美超凡,与公主倒是十分般配!”
岳妩歆压抑住心中的隐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自从来到东辰,她一直将往日的伤害深深埋在心底,甚至想生生遗忘。然而,不过是有人微微透了一丁点有关的信息,那些疼痛却立刻分散出来,布满全身。
“作为公主的侍女,你很有可能被带进北奉的宫中,我知道你在那里有些不愉快的记忆,但彼时,你是不见经传的卑微宫婢,而再回去,已经成为北奉贵妃身边受人尊敬的一等宫女,身份的转换,会让你在宫中便宜行事,更可为公主打理琐事,处理关系,邀宠皇恩,我相信,依你的技艺和智慧,做这些一定是游刃有余。”
云子轩看着波澜不惊的女子,直望进她的心底,这几个月来的训练很有成效,岳妩歆已然变了很多,那种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的自若已经应用的很娴熟了。
“公子的意思是让奴婢我利用从前的身份,为公主在北奉深宫打点一切,呵呵,这真是抬举奴婢了,且不说从前奴婢的身份有多么卑微,就是浣衣局那么巴掌大的一方天地,奴婢也不曾转完,除了日夜浆洗衣物,就是栖身浣衣奴睡觉的房间,偶尔有日子跟随嬷嬷或姑姑给宫里的主子送衣物,就是很大的赏赐了,宛如过节一样,您说,这样的见识如何能替公主办事,还是请公子与端王讲清楚,奴婢尽凭差遣,但奴婢做不到的事,还请公子另择高人,以免贻误大事。”
岳妩歆说的不轻不重,言词凿凿,直接拒绝了云子轩的要求。
沉默良久,云子轩才从岳妩歆的床前向后退开,接着他冷声道:“知恩图报,是做人的基本,端王救你在先,公主救你在后,你欠他们兄妹的,自然要由你来还,不管怎样,公主在北奉深宫不能有丝毫的闪失,你必须全力保护公主周全。”
“保护公主,奴婢义不容辞,就算公子不说,也无需担心,奴婢会尽全力守护公主,但是要妩歆做里应外合的线人,却是不能,还请公子收了心思吧!”
岳妩歆直接就说出了云子轩来此的目的,她答应追魂尊主做内应,不过是权宜之计,若有机会,她一定不会受制于人,今天云子轩同样要利用她,却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
其实,她做这样的坚持,似乎还有另外的一层意思,那层意思却让岳妩歆不敢向深里想,对于无情的冷面君主,她这一辈都不想再和他多做纠缠,可是安家唯余她一方血脉,她若不能替安家讨回公道,她们安家就会一直背着叛国贼子的恶名被史官载入历史,留下千古骂名。
岳妩歆一想至此,眼前雾气上涌,心内发酸,她忙扭了头,将眼泪逼回。
“想不到,你如此冥顽不灵,倒是往日看错了你!”
云子轩说着,一甩袖子,愤然离去。却让岳妩歆的心忽然间一疼。
冥顽不灵!
她何止是冥顽不灵,即便那人伤了她,害了她全家,她虽然恨着,却没有把握再见到他时,能不能举起手中的宝剑!
爱恨交织,他和她终于是刀剑相对了吗?
东辰这近半年来,她刻意不去想北奉,想安府,想和他有关的一切,而现在,昔日的静好和悲情演变,一幕幕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再一次陷入无边五止的悲痛中去。
素手捂了脸,那眼泪从指缝间汩汩而出,她千疮百孔的心虽已结疤,那伤痛却留在记忆里,成为烙印!
安家的耻辱!安家的灾难!安家所有的希望都被毁的不复存在了,连唯一的她,也不会再是安婉茹,只是岳妩歆了!
君依风!君依风!
默念着这个名字,岳妩歆的手甲径直刻进了白皙的手掌之中,微微有血丝渗了出来,她却浑然不觉疼痛。
我发誓,我岳妩歆受过的所有伤痛,都要原封不动的返还给你!
心,在无声的呐喊,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