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忠宏声音结束时,突然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响起来,紧接着清脆的大锣声划破天际,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之后,其他乐器马上混合着出场了:唢呐、二胡、二钹甚至还有腰鼓,所以的乐器混杂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但是极其杂乱无章,毫无美感可言。可是所有的村民们都热血沸腾,他们虽然不再喧闹,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表情,肌肉都在颤抖着,恨不得自己才是那些演奏人。
小五眯着眼睛头用力往后缩,大声地对林景星说:“卧槽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简直是侮辱了我的耳朵!”他丝毫不担心这么大音量会被邓忠宏或者别的人听到,因为那些乐器实在是太吵了。
林景星无奈地说:“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难听的奏乐,他们应该没有学过吧,全都是一个传一个的,越是到后面就越是乱套了。”
“简直是折磨!”小五真是恨不得用双手把耳朵给捂住,让他听这种噪音,简直就是折磨,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那么淡定地听下去的。
大概十多分钟后,这些乐器终于停下来了,只有拉二胡的人还在继续,和那些噪音完全不一样,二胡琴声凄凉,似是叹息,又似哭泣,听的人都跟着琴声颤抖,发出瑟瑟瑟断续之音,好像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树叶。
这是一把老掉牙的二胡,琴把熏得发黑,琴筒开裂,用麻线扎着;还有那支马尾弓,又细又软,似乎只要稍一用力就会断掉。拉起来,声音像锯木头一样难听,真如哭伤了的喉咙。忽然琴峰一转,和刚刚的婉转凄凉完全不一样,如同一股强劲的风吹进湖面,湖水泛起了涟漪。二胡声就这么变得激昂起来,仿佛是溺水的人死死抓住救命稻草不放手般,即使再困苦也要坚持下来。
苏童听着听着,竟然不自觉地流下眼泪来,她觉得特别孤独,可她也明白,孤独是她的人生的常态,尤其是邓玉函死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过归属感了。而此时的二胡好像成为了孤独者的陪伴,那接近人哭泣声的音色,在推拉弓的演奏中,刚开始那细腻委婉的声音,仿佛是苏童的倾诉。而后面那奔放豪迈的声音,又成为了苏童对生命自强不息的坚持,如同阴阳两极的琴弦,让她在极端的两边来回切换着,感觉整个人都要疯了。
和苏童的反应一样,甚至比她更加强烈,所有的村民都热泪盈眶,他们泪流满面,哀嚎遍野,跟先前那兴奋的状态完全相反。
一群人竟然能够把画风切换得这么快,小五实在是无法了解。他不懂什么音乐,虽然后面的二胡的确有些令人悲伤,但这是音质导致的,二胡素来都是悲伤的象征,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可也不至于听着听着就哭成这副惨象。
可林景星却不同,他一直注视着演奏二胡的那个人,虽然隔得很远,但是他总觉得那个二胡人有点眼熟,明明和其他奏乐人一样,穿着灰色的瓜子,带着有点像草帽的阔边帽子,但是体型却很消瘦,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究竟这个人有什么能耐呢?竟然能在这么多人里面脱颖而出!
二胡独奏结束之后,大家纷纷将乐器收起,村民们马上也跟着收起了眼泪,神采奕奕起来,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邓忠宏又看了看手表,十点二十七,他立刻伸出手上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激情澎湃地说道:“大雨掩盖了神明的足迹,我亦不会失去对她的信仰,任由乌云压垮我的躯体,我的精神却屹立不倒。纵使肉体死亡,亦是像鸣蝉脱去的残壳,破碎的,疲惫的,昏沉无力的倒下去,伟大的神明却将我们的灵魂复活,鲜活的,可爱的,明艳的,跳动的。今夜,夜叉神将降临与此,尔等感受夜叉神的爱意,接受夜叉神的赐福!”
邓忠宏的话一结束,村民异口同声地喊道:“夜叉神永存,夜叉神永存,夜叉神永存……”
小五一脸茫然地看着村民们高声齐呼同一句话,转过头对林景星喊道:“他们这是疯了吧!这真的跟传销没什么两样啊!什么永存啊,我看他们离死都不远了!”
“小五别闹。”林景星安抚道,这种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但是宗教信仰的力量的确可怕,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想象,他们甚至可以为了神明献身,而且还觉得是幸福的死亡。甚至都不觉得那是死亡,而是躯体的消亡而已,要不了多久又可以重生。
“那你说这正常吗?完全不正常好吧!”
不用小五说林景星也知道不正常,但是在夜叉岛就没有正常的事情,醒尸?恶灵附体?本该烧死的陈然复活……这里哪一件事情是正常的了,“你不要用常人的眼光来看,这个地方就不正常,所以了,对比一下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对于村民们的反应邓忠宏很是满意,他笑着点点头,又张开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夜叉神永存”这句话才算是结束,“现在,请将你们迎接夜叉神的诚心展现出来,让夜叉神看到大家对她的爱!”
邓忠宏话音一落,村民们就跟疯了一样将早已准备好的鸡鸭鱼肉抱在手上,用力地往祭台那挤。由于空间小而人又多,有些人竟然被挤到在地上,可是并没有人在意,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