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熄了下去,再没有了其他声音。
谷云面色担忧,虽然她还活着可却不醒。她一日不醒,他便一日不放心,尤其有了刚才那一幕,她的呼吸几乎可以算是无……
纵然再如何焦急,谷云也不能倒,整日守在她床边。
知道她爱干净,他便每天给她用热毛巾擦身子;吃不进东西,他亲自喂了党参鸡汤;闲暇时他就坐在床边给她讲他们的过往,絮絮叨叨的;偶尔他还会给她讲他们新出生的女儿……
一晃就是二十来天过去,云开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被车轧过无数次,可每次车从自己身上经过她仍然活着。她可以看见所有的人,甚至臭水沟里一只小老鼠,可是无人看得见她。太阳每天都照常东升西落,她也每天站在街头,来往之人甚至吝惜一个眼神给她。
反倒是身边有一个声音从没有停过,她开始觉得烦躁,可后来那声音竟是她站着活下去的一种动力,内心里的孤独不可怕,可……她并不是一个人。
她醒了,歪在床头看襁褓里的女儿,比起壮壮出生的时候要好太多,光溜溜的像个石头蛋子。
她们都还没有睁开眼睛,一个个闭着眼睛睡得安稳。
云开月笑了一声:“比起你们哥哥,你们可要好太多了。”
而过了年,壮壮已经满了三岁了。
可是这一个年对于小家伙很不一样,因为爹老是发呆看着两个妹妹,而娘就偷懒躲在床上不起来。没有人陪自己玩,没有人陪自己笑!还有呢,府里过年了都没有人笑,每个人见着他都是低着头走过,可是以前他们分明爱陪着自己玩的……
他小小的鼻子嗅到了不寻常,拉着小福的手,软软地问:“姨,为什么他们都不陪我玩?”
“他们都累了,需要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就能陪壮壮玩了。”
壮壮点头,哦了一声:“那我等他们休息好。”
他每天都很乖,在小福的陪同下练字背诗。
此刻院子外,小胖子清脆童稚的声音响亮地传到了屋内。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一遍一遍不断地重复着。
云开月勾起唇角,叫了一声:“壮壮,进来。”
小胖子眼睛一亮,扔下手里的毛笔:“娘!”跑到云开月跟前撒娇。
此时木制锦鸡牡丹屏风后的谷云也醒了,一听这声音不由地露出笑意:“月儿醒了。”
壮壮趴在床沿:“娘,你还睡么?娘羞羞,比壮壮还懒,这是爹说的,爹说娘懒。”
“现在不睡了,好儿子,真乖!娘教你的都记得了?”
“他哪里记得许多,能记得一两首就不错了!臭小子,整日里说到吃和玩哪里都少不了他,论起读书识字就偷懒耍滑。”
很明显壮壮不知道偷懒耍滑是什么意思,一脸无辜地笑,把小几上的梅花酥抓了两个在手里,伸到云开月嘴边:“这个很好很好吃的,娘。”
谷云将糕点接过来:“今日练的字呢,去拿过来。”又看月儿,“可不能再随意惯着他!”
“那也不能太严厉了。”她小声对儿子说:“快去,去把姨姨叫来。”
儿子一走,他就将人抱在怀里:“你要吓死我了。”
“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二十五天零两个时辰!”他死死地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在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无踪。
她细细地去打量他,眉峰微皱,星眼暗淡,唇色苍白,整个人透着焦虑和担忧……她心里突然很感动,有他这样为她,她还求什么呢?!
“梦见一些过去的人和事,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处在现实还是在梦里。”她回抱住他:“对不起,是我害你担心了。我想,就算我现在是在做梦,我也情愿我不要醒来。”
“是不是梦你让我咬一口就知道了……”他低下头,暗淡一扫而空,真的在她鼻子上咬了一口。
唔,她很委屈地看他一眼:“可疼了。”
说到疼,他便想起生产那天她的手掌被刺穿了!心疼地拉着她的手:“还疼么?”
云开月好笑:“那天她突然闯进来,一剪子刺穿了我的手心。我又惊又气又疼,那会儿又突然来了点力气……”
“那日我说的是保子……”他低着头有些颓废:“咱们以后再不生了吧。”
她目光稍稍一闪:“嗯。没关系,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看看这两个小闺女,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容我好好想想。”说起闺女,他露出喜悦。
云开月喜滋滋的:“你不知道,壮壮刚出生那会儿就会转眼睛了,他们都说他后必大贵。可是就取了小名,还没有大名呢。”
他见不得她这样说自己儿子好,平日宠的跟什么似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现下你看看他疯的像个野猴子一样。可你看看闺女,多乖巧,也不哭不闹腾。”说着他一手抱起一个,笑眯眯地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