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路还是原来的样子,但路上却没有一个人影,路的两边空房子又多了一些,有的已经塌了一半。十多年了,唯一的变化就是更加萧条。
据李成富说,黄倾之父要血洗这里的消息后来传到了东青镇,虽然他们没来,但还是让一部分乡亲感到害怕,他们中有人背井离乡,远走它方。
自己的小医馆还在,只是院门紧闭,那面小旗依旧挂在木屋的顶部,在山风细雨中不时飘动一下。
他放出神识,观察到坐在炕上的张哥正在一个人喝着酒,张嫂坐在炕边用针线缝补着衣裳。
缓缓地将神识转到老先生那里,学堂三间屋子,只剩下两间里有孩子在学字,人数少了很多。
老先生的腰已经弯的很厉害了,他移动着年迈的身体,正颤巍巍地煮着茶,原来深邃的目光也有些呆滞,他看着升起的水汽,不知在想着什么?
上次阿水曾给乡亲们带回丹药,老先生当然也服用过,他的身体理应要健壮才对,至少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苍老。或许是老先生的心病难除。
李成富说过,自从张大叔和三嫂他们被杀后,老先生就力主进县状告黄倾,然而却被黄倾之父扣压。县令知晓后居然不管不问,暗地里还帮黄家掩盖罪行,并同意黄家出兵血洗东青镇。
黄家对他这样一位告老还乡的前五品官员都敢说抓就抓,更何况是普通百姓?这深深地刺激到了老先生。后来黄顷之父被阿水所杀,这才让东青镇摆脱了危机。
知道黄顷之父是被修士所杀,没有人敢为他出头,就是远在皇城的黄家高官,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海西县令因怕被修士杀掉,在黄顷之父死后的数日辞官而去,这里没人愿意来,而李成富在自我推荐下担任了这里的县令。
李成富趁着这里没人愿意过问的情况下,将原县令抓回并除掉,也算是报了一仇。
这件事情也就算这么过去了,老先生虽然受了打击,但终究恶人已除,虽然不是按他满意的方式。
随着彩皇宗的出现,皇家包括整个彩云国对彩皇宗都是惟命是从。那彩皇宗为了收拢人心及后来为了招收女弟子,没有做出什么祸害百姓之事,彩云国倒也安定。
但是,这不是老先生心目中的治国方式。修士当道,朝纲混乱,臣上无君,君上有君,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老先生忧国忧民,心中焦急,却又无能为力,慢慢地心病已成。
陆宁叹息了一下,他了解老先生,当初老先生不就是让他好好读书,将来可以报效皇上和国家吗?
飞近学堂,来到老先生的身后,轻轻地挥了一下手,然后取出一粒丹药,将它放入老先生的嘴中,接着用灵力帮助老先生吸收药力。他是个二阶丹师,又有比固丹中期还强大的神识及灵力,经过他细致地疏导,这次服药的效果应远比上次强。
退后几步,看了老先生一柱香的时间,挥下手让老先生恢复正常,陆宁无声地走了出去。他又来到了张哥家,仍然是服药运功助吸收,之后,陆宁飞上空中,手指一弹,一粒粒丹药飞入井中。只能做这么多了,他不想现身,怕由于六名彩皇宗修士的失踪,彩皇宗会查到这里来。
另外,如被彩皇宗发现他为乡亲们做好事,他们定会用乡亲们的生命来威胁自己现身,即使他现身后任由对方处置,恐怕这里也不会得到安宁,但好在这些丹药的灵气低,会很快的消散掉。
他又看了一会儿,接着向着一座低山飞去。
来到父亲的坟前,支起个护罩,将买来的香点上,摆上果品,他跪下扣了三个头。
“父亲!孩儿来看你了,孩儿不孝,外出十多年才来看你。但是孩儿没有让你失望,一直在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等香燃尽后,陆宁又扣了三个头。来到张大伯的坟前,上香扣头后。他又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此时天已经昏暗,小雨依旧下个不停,四周朦朦胧胧的,很静很静,只能听见山风吹动树枝所发出的轻微之声。
陆宁来到三座坟前,望着三哥的坟,眼前不禁浮现出三哥音容笑貌,仿佛听到他哈哈的大笑声。
这样一位健壮、开朗的大汉,却因为妻女的惨死,忧郁而去,陆宁的心在抽搐。
目光移到另一座坟前,那是三嫂之墓。美丽而贤惠的她,此时无声地躺在这里。尽管生前受辱,尽管死不瞑目,但她仍会以妻子的温柔和伟大的母爱,在这里默默守护着一家的安宁吧?
缓缓地将目光移到中间的小坟,这冰凉之地真的不该是她来的地方,她本应活泼可爱地生存着,让人世间多一份青春,多一份美丽,多上一串轻脆的笑声。
慢慢地走上前,点上香摆上果品,退后两步的陆宁已经退出了护罩,任凭细雨化做水滴从头发流入他的眼中,与泪水一起流下,他拜了三拜,动作如苍老之人。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