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真的发生了。可是唐建华立即冷静了下来，他告诉自己不能在警察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喜悦或者兴奋，他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像他以往在杜小芳、王悦、罗刚和小玉诉说他们在做同样一个恶梦的时候，他都能把内心里的情绪波动很好地掩藏起来一样。他心想，他还要足够的悲伤，那悲伤要足够自然，不能刻意，他必须要像刚听到自己父母去世那样，悲伤的同时还要加一些震惊和无法接受的心情。

唐建华在县公安局见到了很早就被通知道县公安局接受调查的王悦父母，两位老人面如死灰，相拥而泣；唐建华的眼泪自然而然地流了下来，他跪在两位老人面前，痛哭失声：”爸妈，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王悦，如果我昨天回来，王悦就不会出事了，对不起……“

两位老人哭得更厉害了。这时县公安局的一位调查员叫了唐建华的名字。唐建华安慰了王岳父母几句，便跟着调查员离开了。

刘建超从唐建华的调查笔录里没有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过有一条信息让他陷入了沉思——唐建华在调查笔录里说王悦死前的一段时间经常头痛，还经常做恶梦，梦见县城中学自杀的语文老师张英在梦里喊王悦的名字。

“王悦怎么会梦到我表妹张英？瞎扯淡吧？”可是，刘建超又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因为现在县城的大部分群众都在传播一个离奇的消息——他们说张英死后不甘心变成了冤魂，冤魂留在岳阳河里，随时都在找替死鬼，而这一次，王悦就是那个替死鬼。

刘建超觉得这个传说有些荒诞，可是，他又不敢完全否定这个说法——他又想起了五年前清水村发生的那些恐怖而诡异的事件。那些他同样觉得难以置信，但亲身经历之后却不得不信的事件。

难道，真的如人们传说中的那样？是表妹的冤魂引诱王悦跳到岳阳河里自杀了？

他又翻阅了那个小区门卫老头儿的调查笔录，其中有一条不太被人注意的小细节映入了他的眼帘：门卫老头儿还注意到，王悦的眼神看起来很空洞，就像在做梦一样。王悦用身体把人行通道的铁门撞得哗哗作响，门卫老头儿说当时也没想太多，他为了怕再被王悦骂赶紧开了门。

眼神空洞？看起来像做梦？难道是梦游？王悦的丈夫唐建华说最近一段时间王悦经常做那个关于我表妹的恶梦？刘建超不敢再往下想了，清水村发生的那些事情又像一幕幕恐怖电影一样浮现在他的脑海。难道张英真的变成了冤魂厉鬼？

刘建超又想起了表妹张英死后不久，有一天王芳告诉他说清水村的郭晓冬打来电话，说张英不是自杀的，郭晓冬为什么会那样说？还有我侄儿王波也说他怀疑张英不是自杀，我其实也有同样的疑虑，可是当时事情已经定性，而表妹也已经下葬了，难道要把表妹的尸体刨出来再验一次尸？但是他很快又和王芳一样觉得郭晓冬的想法是无稽之谈，说郭晓冬的猜测只不过是因为过去的恐怖经历在心中留下了阴影，所以造成了郭晓冬的多疑。况且，已经定性的案子，如果要推翻，那无异于自打嘴巴。不仅是他，还有更高一级的县公安局的领导，到时候怎么去向市上的领导交代？

但刘建超有些动摇了，如果事情真的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呢？可是他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上级领导怎么会接受那些怪力乱神的说法？五年前的清水村事件后来还不是不了了之么？即便那样的事情有那么多人都曾经经历过，即便他也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和现象是现有的知识体系无法解释的，但是我的领导包括更上面的领导根本不会接受什么灵异和超自然的结论，相反，只会觉得我们办事不力。他还记得，那一次的清水村事件的报告，他因为如实地记录了那些灵异和超自然的经历而被领导骂得抬不起头……

但是，如论如何，刘建超决定找郭晓冬好好谈一谈，因为他不想再有人像张英和王悦那样死在岳阳河里。如果王悦这件案子判定是自杀，如果不久以后再次出现类似的案件，他又该如何向领导交代？连环自杀？替死鬼？冤魂报仇？刘建超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他决定明天亲自去清水村一趟，找郭晓冬聊一聊——那个在当年清水村事件里总能预感到一些事并通过那些预感抓住先机的少年。关于张英，关于县城里这些匪夷所思的传闻，也许郭晓冬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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