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干戈满,江边岁月长。√听说月前河北温家出了位修炼‘藏剑之术’的年轻剑士,名叫温轶仁,好像还是他们温家的长子,从东向西、自北向南,挑战天下知名剑客,以此来修炼藏剑之术,至今还无败绩。刚出河北就‘倒’了花名楼四杯红茶,自此各方势力心中也算是真正有了这个名字。不知道啥时候便会杀到我秋长道、中水城来,到时候也算是有了一场好戏看。”
酒店之内座无虚席,肩上搭了条布巾的年迈伙计在其中穿梭不断,那伙计虽已年迈,腿脚却十分轻便,动了半晌也没见丝毫疲态。
说话的是位文质彬彬的书生,他对江湖事本就没多大兴趣,只不过百无聊赖拿出一些新听到的事迹,作这饭后谈资。坐其对面那位的汉子看起来则莽撞许多,闻言破口斥责道:“时隔多年,那件事别人不提也就罢了,如今他们温家竟敢将刘主所创的藏剑之术搬到台面上,这岂不是摆明当年刘家覆灭之事与他们温家脱不开关系?”
“哎,这位小哥,这里虽然不是河北,可这话也是乱说不得的。”汉子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酒店里的老伙计,慈眉善目笑看着他,汉子暗舒一口气,似乎也是有所忌惮,耸了耸肩,缄口不言。
书生则向老伙计抱了抱拳,道了声:“多谢提醒。”转口说道:“再有旬日,便是文武二尘出世之时了,这华清的江湖一潭死水沉寂多年,这也该热闹一下了。”
对面的汉子应付着点了点头。
原本忙碌不堪的伙计听了这话,却像是忽然悠闲了下来,缓步走到大门内侧,倚门抬头向东南一眺,眼神迷离,若有所思。
所望的乃是一座矮山,山体四周皆有紫雾缭绕,聚而不凝、动而不散。
这山便是巫山,称是“天下第一奇山”,山体周围的紫雾含有剧毒,触之必死,无药可解,第一奇山的名头也是由此而来。山体周围的紫雾亦被称作天下第一奇毒,名曰“失魂引”。
“还有旬日……”老伙计喃喃言语,不清不楚。
…………
漆黑的天,无星无月,不知来源的微光,仅达到能够勉强视物的程度。巫山的一年四季都是这样,紫雾几乎遮去了的光,黑暗并不代表夜晚,或者说无法确定是不是夜晚。
不过对于自从有意识起便生活在巫山境内的素凡与阿坤来说,日夜的概念其实并不明显。巫山也就这样了,素凡起床就念书,阿坤起床就练剑,平平静静,到让素凡有些喜欢这种千篇一律的生活。
“学医废人,学将废兵。匪学无获,学之贵精。鉴彼覆车,借其前旌。青山绿水,画本分明。”木剑破风的声音不断,倒也不影响素凡读书,他有时候也会用手托着下巴看阿坤挥舞。
如果素凡没有记错的话,阿坤开始练剑是六岁,不过在之前的三年就一直抱着师父为他削的那柄木剑。
巫山以前倒还是有那么一口好剑的,名曰“空闻剑录”,乃是他们巫山尘之一脉祖师爷亲自锻造,初时并未为其命名,后来却用此无名之剑败尽天下名锋,高处不胜寒之际望剑而叹,之后才有了剑名。
天下奇锋异刃虽多,见后却如同空闻。
空闻剑录由巫山武尘代代相传,不幸的是二十余年前,在上代武尘手中被人用二指所折断,自此巫山算是陷入了身无“长物”的窘境。
这事素凡是在他师父何悠然所著的《生平见闻谨记》中看到的,所描所叙言语也不甚多,只知道当年是发生了这么个事儿,其他的甚至连在场人物也没多作提及。师父的笔法也向来是如此,语言精炼到要以字记。
就山而论,巫山确实矮小,三个人当家园住的话,却显得冷清过分了,居住的房子前便是一大片演武的空地,素凡就在窗口燃灯看书,听窗外木剑挥舞猎猎作响。剑动生风,崩撩洗截,也确实可以看出阿坤对剑的熟悉。
素凡的师父、阿坤的师伯立在一旁,这才五十余岁的人,看去竟老态龙钟,‘慧极必伤’这个词仿佛便是为他准备的。何悠然叹出口气,摇了摇头,转过离去,还没走动几步阿坤的剑势便陡然大乱。
木剑落地也没见阿坤如何失望,而立之年了却像个孩子一般两只黝黑的眼睛乱转,见师伯走了立马蹑手蹑脚向窗边走去。
素凡见他动作便知道阿坤想做什么,撇了撇嘴没去搭理他。
“师兄?”阿坤试探问了句,见素凡不为所动,略一思索便扯着师兄衣袖摇摆道:“师兄你就再帮我一下,再有旬日便要下山了,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说不定?”素凡没好气,“合着你觉得还能有下次呢?我巫山传承历来是文武不相通,每代传承虽仅有两人,可文传文、武传武的规矩却极严,只有一方仙去实在无法承担才会由另一人兼授文武。上次偷偷指点你师叔所创的那招‘剑来风雨尽’被师父当场抓住,他可没轻饶我。”
素凡想起那天的情形,不由得毛骨悚然。阿坤嘿嘿一笑,道:“师伯是何等聪明的人物?我们的一切肯定都在他掌握之中,上次训你只是给事情画个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