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然的左手放在石桌上，侧过身往垂花门看去，并未起身，而是柔雅道：“妾身听说府里来了位新客人，特地来瞧瞧。”

殷刹那走到进前粗略行了个礼，公子原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羽然，叫了声嫂嫂。

殷刹那见公子原的模样，眉头一皱，悄悄拍了拍他，好叫他庄重些。公子原笑了笑，仍旧死性不改。

殷刹那无奈，只得先为两人引荐：“这位就是当代文尘传人素凡，这位是公子原殿下。”素凡起身拜见，但心下又有些疑虑：殷刹那为何忽然将自己的身份暴露给这人？更疑虑的是他在公子原的脸上并没有发现吃惊的神色，侧头去看羽然，这女人依旧是一副从容淡雅的模样，哪里有诧异的表现？

虽然说素凡也觉得自己无能了些，但师门的余威想来也不是随便说说的吧？文武二尘自古称：文拨天下潮流，武败世间名锋。三十六年一出，不持剑者窥破天机，领得天启；持剑者剑破天光，无须天相。虽然有些夸大，但也还是有足够自傲的本钱的，怎么说自己的身份不该如此平淡的被接受吧？！

素凡回想之前，他清晰的记得自己猜出羽然的身份时，对方的眼神中明显有一丝短暂的异常。莫非那不是因为自己猜出了她的身份？而是因为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殷刹那在破庙中说过，他之前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不知透露是如何知道的。那么做个猜测，羽然夫人是否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可以猜测就是羽然向殷刹那透露了自己的身份！

那么羽然的消息来自于哪儿呢？秋长道吗？朝廷在秋长道中安插有眼线其实并不值得意外，毕竟双方的关系本就不可能入表面上的这般和睦。让素凡有些不安的是羽然要确定自己的身份做什么？

层层叠进的推理想顺藤摸瓜一般，却在遇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入丘而止。自己身上有什么好图的，素凡自己都不知道。若说招贤纳士吧？殷刹那好像从来都没表现出这样的意愿。还有其它种种原因，不过发生的概率实在微乎其微，显然不大可能，看来只有等时间给他答案了。

素凡在暗自揣摩，两人都以落座，四方石桌就像是设计好的一般每人一方。

公子原似乎暂时对素凡有着浓厚的兴趣，一双眼睛恋恋不舍地从羽然身上挪开，看着素凡道：“听说素公子有意愿在二哥手下效力，不知道素公子对二哥有什么看法？”

素凡苦笑，摇了摇头：“小生还没见过公子秒殿下，不敢谈什么看法。”

听到“小生”二字，殷刹那很没出息的“噗呲”一笑，惹来素凡杀气重重的一眼。

公子原倒是短笑两声，非常爽朗，道：“若真要亲眼所见才能对人有所评价，岂不是有伤文尘声名？”

素凡一愣，一时有些打不定主意，便转头望了殷刹那一眼。殷刹那会意道：“没事，你说吧，殿下的事向来也不会刻意瞒着三公子的。”

羽然也适时挥散了亭内的三个丫鬟。

素凡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沉吟片刻之后便说道：“其实公子秒殿下给小生印象最深的无非两点，第一便是传言公子秒颇有手段，且行事心狠手辣，第二便是公子秒直言无心王位。”

“常人若想隐藏自己的实力，势必会努力将自己伪装得人畜无害，而公子秒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将自己的智谋，府上的势力暴露在人前，如此看来，他想要隐藏的东西肯定更深，比如说与秋长道之间的联系等等。”

素凡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直视羽然，而是用余光观察着这个女人的动静。当说道秋长道时，素凡清晰看到羽然的明眸眯了一下，在这一瞬间之中，她居然动了杀机！

素凡的试探很成功，他现在已经确定羽然是从秋长道的人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份。顺理成章的，当初秋长道外的那场闹剧必然也是冲着自己来的！

素凡敢于如此明目张胆的试探还是认定羽然暂时不会对自己不利，至少自己还在她掌控之中的时候不会，他们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来算计自己，目的自然不会是让自己死这么简单。

“当然，小生也只是猜测。”素凡笑笑，又道，“公子秒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小生窃以为他其实是有意于王位的。他偏说自己自己无意，小生觉得公子秒是想麻痹一些人，恰好，太子公子平正是这些人之一。公子平为人憨厚，且乐于现状，诸位觉得公子平会去招惹一个明说对自己没有威胁，而又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亲弟弟吗？”

素凡微笑着摇头，表示否定，他能如此自信，还是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同时也有些纳闷，既然自己能够看透，那么偌大的朝廷之中还会没人看出公子秒的算盘吗？如果昭稷王也心如明镜，那他是想让二子角逐，优者取胜？还是想让公子平在压迫中觉醒呢？

不管哪种，其实都与素凡无关了。

断断续续的掌声响起，羽然轻笑道：“素子果有大才，夫君多年经营竟被一朝窥破。”

从素公子到素子，素凡感觉这一番话还是起了些作用。羽然的夸赞他当然不会当真，公子秒在暗地里的底牌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