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临迎上她的目光,在她发问之前,率先说:“是我。”
越鲤心口恰在此时一痛。
前几天,韩世临听到向羽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先帝是中毒驾崩,当初的药是他派人给先帝下的,他府中自然有解药,他派人去取回来,给越鲤服下。
天下人人担心他改朝换代,然而弑君的事他早就做过了。
那时越鲤不知道毒是谁下的,她猜测过韩世临,他有下毒的能力,可是越鲤没找到他的动机。她只知道韩世临家里一定是整个洛阳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就冒险睡在与真凶一墙之隔的房间里。
难怪他一直阻止越鲤审问向羽。
越鲤缓了一口气,问:“为什么?”
韩世临毫无愧色,说:“他已经没用了,本来就快死,迟早的事,早几个月又有什么区别。”
越鲤一时因药效疼得呼吸艰难,问:“你为了让我尽快登基,是吗?”
很显然,越鲤做皇帝,比先帝做皇帝更能令韩世临满意。新的、更好的人选已经出现,韩世临要立即推她上位,先帝就像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废品,被他潦草扔了。
韩世临也不否认,说:“如果非要拖到先帝病逝才登基,天下又不知道要多兵荒马乱几个月,你不是向来心疼百姓吗,你忍心让他们生生被先帝拖死?”
他说的道理是对的,但完全是诡辩,他并不是为百姓考虑才下手,是为了私心。越鲤问:“你一定要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吗?”
韩世临竟然也有恼意,坚持理直气壮说:“是我一手扶持你做的皇帝,你应该感谢我。”
越鲤说道:“如果真的是为我好,那你为什么不敢告诉我?”
韩世临恼羞成怒:“谁说我不敢?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你又要跟我吵架。”
越鲤身体各处才刚醒来,都酸痛着,眼睛因为情绪失控而微有水光,韩世临几乎步步紧逼,说:“这件事你也得利了,你没有资格怪我。全天下谁都可以骂我不忠不义弑君作乱,唯独你不可以!”
他的姿态相当强势,越鲤还没有说什么,他已经激烈地把越鲤也拉下水。以越鲤对他的了解,他不应当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甚至大家越把他当绝世佞臣,他越受用,这简直就是在夸他。
可他现在反应这么大,好像着急了似的,要赶在越鲤说出谴责的话之前堵死她的话头,不允许她与自己割席。
或许当初做下弑君的事情时,他满不在乎,天底下谁的评价他都无所谓。但是现在,他改主意了,他不想让越鲤知道。
他无法忍受越鲤不站在他这边。
殿里又静下来,只有几个人呼吸起伏交错的声音。许久,越鲤擦干眼里始终没有落下的泪水,轻轻说:“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