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青翎真的很不想承认这是一具尸体。
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它”都更像活物。
四肢被铁链锁着,铁链深深钉入石板,石板边缘与铁链摩擦的地方有很重的磨损。看得出来,“它”在挣扎的时候,力气很大。
身上没有衣服,青黑的皮肤全然裸露在外,仅胯下位置被一块兽皮遮着,保持着做人的最后一点尊严。
“他就是乌于王子?”秦曜阳问。
完颜破点头,表情早已不见之前的轻松,脸上全是沉重。
他的双眼看着躺在石板上的人,缓缓走了过去。
秦曜阳和凤青翎跟在完颜破身后,心情也不见好。
从乌于王子死到现在已有2个月,他居然还没有入土为安。这年头,人们的主流价值观还是人死后要尽快入葬,肉.体回归大地。
而他,身为皇子,居然……
“乌于从夏国运回匈奴时还是好好的,回匈奴的第二天就给他举行了葬礼,可,谁也想不到的,就在他下葬后的第三天,他从坟里爬了出来。”
完颜破站在乌于王子旁边,静静的凝视着他的脸。
这是一张年轻男子的脸,脸色和身上没一丝血色,颓败得如秋天最后一片落叶。
他的面貌与完颜破有三分相似,特别是那一对剑眉,斜飞入鬓。他的鼻头很厚,从面相上看,正是招财之相。下巴较之完颜破的,则多了几分圆润。
凤青翎想起刚路过王子们营帐时,远远看见的那几个男人。
确实,乌于王子比他们更亲和,也难怪在宫廷里更受欢迎。
只是,如今这张脸,眉宇间染了煞气,他的眉头纠着,中间隆成一个小小的川。
“乌于王子刚送回匈奴的时候,也是这般痛苦吗?”凤青翎问。
“不是。”完颜破立即就否了,“乌于死于夜里,暴毙而亡,浑身上下没一点伤口,表情很安详。这些痛苦,都是他从坟里爬起来之后才有的。”
凤青翎点头,目光落在乌于王子胸口。
这个地方,她从走进帐篷起,就看了多次,胸腔没有起伏,应该是没有空气进出。
她再看了他的手腕,被铁链锁住的地方已经磨得如黑色棉絮一样,皮肉泛起,露出里侧白骨森森。再看看他的脚踝,也是相同的光景。
“可汗。”凤青翎道,“可否将乌于王子从坟里爬起来,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给我们讲一次吗?”
完颜破抬头,目光扫过凤青翎和秦曜阳,原以为,夏烨至少会派几个经验丰富的仵作或者断案高手,却没料到,他居然让这两个人来。
一个是秦国送到夏国的质子,听闻与夏烨交情深笃,另一个是夏国皇后的庶妹,听闻是夏烨看上的女人。
完颜破虽对着两个人印象极佳,可他实在不知,这两人能干什么。
此刻,看着这两人极认真的表情,他想,也许他可以试一下,就他对夏国那位年轻皇帝的了解,他应该不会拿边疆大事开玩笑。
特别是他还在乎凤青翎。
既在乎凤青翎,又默许情敌前来帮忙,说明他心里有几分期许,或者说把握。
想到这里,完颜破的心稍稍安了安,他说:
“乌于的棺木乃临时打造,从接到他死讯开始,本王便派人着手安排了葬礼一事。”
“棺木乃檀木,本王看过,很结实,一旦落了钉,很难打开。”
“乌于是下葬后第三天夜里从坟里爬出来的。”
“还未过头七,每天都有人日夜守着。听守灵的人说,入夜开始,就听见坟里有声音,先是窸窸窣窣,然后便是捶打的声音,再后来,整座坟就炸了,乌于从坟里飞了起来,披头散发,双眼发红。”
“在众多王子中,乌于是武功最低的一个,常年在外游历。若说他是凭自己的内力炸开坟墓,本王一点都不相信。”
“守灵人说,他从坟墓里出来后,只吼了一声,便飞奔不见了。”
“他第一个找的人是本王,或者说,他的第一目标是本王,他要杀了他的父王。那夜,本王正在睡觉,听到风声,以为是刺客,却不料看见的人是他。”
“本王当时也很吃惊,喊了他几声,可他没反应,只飞扑着向本王袭来。”
“再后来,本王擒住了他,叫人用绳索把他捆起来,绳索被挣断后,本王再叫人换了铁链。”
“他力气奇大,表情狰狞,根本不是生前那个人。”
“挣扎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他渐渐平息了下来。”
“本王把他安置在一处无人居住的宫殿,为了以防万一,用铁链将他缚在床上。”
“叫巫医看了,说是中了邪。人已死透。”
“当天夜里,他再次醒来,将宫殿砸得稀烂,到第二天早上,便又睡了去。巫医说,他没见过这种邪术,像是夏国民间的秘术,若想制止乌于这种行为,除非把他剁成肉酱,否则,就算他只剩下一颗头,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