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谷主怎么样了?”秦曜阳的声音传来,“曜阳能痊愈,全赖谷主大义。”
谷主笑着:这家伙不错,还记得他老头子。
“师傅还在休息,前些日子累坏了,加上失血过多,估计要下午才能醒。”殷莫道。
谷主再笑:这臭小子也不错,知道他老头子想收凤青翎为徒,便大方把徒弟让出来了。
“如此,那我下午再来。”秦曜阳道,“青翎说想去午门看看,我陪她走一趟。”
“师兄,我也想去。”施梦道。
“好。”殷莫应道。
一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谷主敏锐的听到凤青翎安排人将京城最好的厨子请来,晚上做一顿大餐,一是大家都累了这么久,需好好补补身体,二是庆祝一下。
谷主内心很期待晚宴,他打算把这个鸡腿啃完后,就不加餐了,空着肚子等晚上那顿。
……
候在午门的百姓很多。
他们拥挤着,翘首望着跪在午门外的那三个人。
安康王,林相爷,容侯。
对于百姓来说,这三位,无论是哪一位,都是传说中的人物,跺跺脚就能让地皮抖三抖的人。
如今,没了高高在上的权势,跌落凡尘后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逆贼!”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一个青菜帮子砸到的容侯身上。
容侯纹丝不动,甚至连头也没抬过,只笔挺的跪着。
从决定站在安康王身后第一日起,他就知道会有今天。
他不悔。
哪怕血肉一片片削下,哪怕容家百年基业毁在他手,哪怕容家满门抄斩,他没有负当年承诺。
只是……
他想起父亲,想起结发妻子……
他想,虽多年来所有事情由他一人操控,可他们应该是知道的吧,否则,当日,容西被人带走,他们不会一点不慌乱,甚至不派人打听,只任由容西消失。
还记得昨夜,起事前,他们曾一起吃饭。
家里所有人都在,只除了容西,那顿饭吃得无比沉闷,就算有人说话,也是强颜欢笑。
不止父亲,妻子,他的其他儿子也知道。
也许,偌大的家,只容西不知。
他们所有人,竟是陪着他从容赴死。
有老泪终从眼眶漫出。
他不悔,可终究有愧……
自第一个青菜帮子奋力掷出后,百姓似乎找到了发泄口,纷纷把手中可以打人的东西朝那三人掷去。
有鸡蛋,有西红柿,有烂菜叶子,有臭鞋……
周围维持秩序的官兵很多,不光是刑部衙役,还有御林军在旁守着。
谁知道有没有安康王余孽前来劫法场。
再一个鸡蛋砸在安康王额上,“砰”的一声,蛋壳碎了,蛋清和蛋黄糊了安康王一脸。
他略略皱眉,朝鸡蛋扔来的方向看去。
英俊的面容,即便身上被砸出无数污渍,依然不碍他的清贵。
眸光流转看下台下这一眼,更是霁月清风般的表情,台下顿时有人看呆了去。
怎么会有人明明落魄至此,依然无碍风华?
安康王的目光却是顿住了,他看见了凤青翎和秦曜阳。
他知凤青翎没死,却没想到她会来送他最后一程。
他看着她,微微笑了下。
秦曜阳很敏锐感觉到安康王在朝他女人笑,下意识将凤青翎往他怀里搂更紧。
凤青翎侧头:“你不会连这飞醋都吃吧?”
“他喜欢你。”秦曜阳笃定。
凤青翎无语:“在你眼里,全世界男人都喜欢我。”
秦曜阳笑。
他不会告诉凤青翎,安康王看凤青翎的目光,绝对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虽没有夏烨那般明显,但绝对错不了。
想到这里,秦曜阳余光朝殷莫看过,还有这个男人。
行刑很快开始,刽子手将这三人提了起来,绑在高台上三根铁柱上。
凌迟。
这是最残忍的一种死刑,刽子手一共要在犯人身上割足3600刀。
这是极考验刽子手的活儿,足足3600刀,刀刀只痛不死,直到最后一刀戳中心脏。
一刀,两刀……
血肉一片片从身体落下,行刑台上,血弥漫了眼。
安康王除了最早看凤青翎那一眼后,便没再看她,只看着苍茫的天空。
他的脸上没一丝表情,仿佛不知道痛。
“林相,你可后悔?”他忽的问。
“说这些还有用?”林相忽大笑,“当年若无王爷,林某不过一小地方知县师爷,从师爷到统辖六部的丞相,林某这辈子活够了!”
安康王再笑了下,轻描淡写道:“不悔就好。”
说完这句,他的目光没再往容国公看去,而是往看台下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