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能把段逸朗当成天下第一,我看此人武功也不见得有多好。”凌无非摇摇头,突然愣了愣,扭头看着沈星遥,露出探究的神色,“我怎么觉得你变了?”
“哪变了?”沈星遥笑问。
“依你的性子,昨日不把那几人揍个半死都算留情了,怎么还能好声好气同他们说话?还不让我开口。”凌无非越问越觉得匪夷所思。
“你沉不住气,我也沉不住气,那不得走到哪儿打到哪儿?”沈星遥调笑似的白了他一眼,道,“我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又不是为了四处挑衅立威的。”
他们来此是为正事,也不便一直腻歪在一起,便即松开十指紧扣的手,并排走到院前。守门的几名刀客见她手里拿着刀,竟也不问,直接便让开一条道,让她进去。
沈星遥上前一步跨过门槛,却听到了凌无非的声音:“许她进,不许我进,这是什么规矩?”
“你又不用刀,来这干什么?”拦住他的刀客,毫不客气说道。
沈星遥回头一看,见那拦人的刀客神情分外嚣张,又看了一眼凌无非——他眼中倒是毫无战意,只是充满了匪夷所思。
说来的确可笑,离开中原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些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人物”,竟已连当年轰动一时的惊风剑都不放在眼里,甚至连他的佩剑也认不出,还不如几个吐蕃官兵懂眼色。
“他是我夫君,”沈星遥连忙回头拉过凌无非的手,道,“丈夫陪妻子来拜会大人物,可有什么问题?”
那刀客听了这话,才将拦人的手给放下,但看着二人进门的背影,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哪里来个这么娘们儿唧唧的东西。”
凌无非听见这话,回头瞥了一眼,摇头嗤笑一声,拉过沈星遥的手,小声说道:“你看这帮人,成天瞧不上女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是不是女人的对手。”
“一会儿要是动起手来,我用几成力合适?”沈星遥瞥了一眼那人,道,“要都像他这样,怕是连我一刀都扛不住。”
“无妨,见机行事吧。”凌无非若有所思。
二人走入院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广的广场。整间前院里没有一幢屋宇,只有四角种着树,正中间由平整的青石砖铺开一大片演武场,靠近墙边的位置,还立了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写着‘刀霸’二字。
在这院子里还站着好几个人,手里都拿着刀,不知是在比武还是操练,一看见二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望了过来。
一名穿着黑子,绑着红头巾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不屑地打量一番二人,问道:“你们是来挑战的?”
“来拜师的。”沈星遥笑道。
此间刀客基本都是男子,瞧见这么个仙女似的姑娘笑吟吟说话,一个个都凑了过来,当中好几个男子,眼神还颇为轻佻。
凌无非当即面露不悦,抄起手来朝那几人看去。
“既然是来拜师的,便在这碑前磕三个响头,敬一杯茶。”黑衣刀客道。
“只是这样?”沈星遥问道。
“见此碑位,如见祖师爷。”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发声,“小师妹难道还想要给我们这些个师兄也跪下磕头不成?”
话音落地,众人哄堂大笑,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
“我还以为,到这来能见着刀霸祖师呢。”沈星遥神情自若,“原来都是一帮乌合之众。”
“你说什么?”一光头刀客听了这话,立时上前,道,“好大的口气。”
“既然是来拜师的,总得知道自己拜了个什么样的师父。”沈星遥气定神闲,朗声说道,“难道各位师兄入门的时候,也都是这样不知所谓,朝着一块不会说话,也不会用刀的石头拜师?”
“听你这意思,还想祖师爷出面,同你一较高下?”黑衣刀客冷笑道,“恐怕,你还不是祖师爷的对手。”
“话可不能这么说,”沈星遥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总得有让我钦佩,远高于我的本事才能叫人信服。”
“还挺倔?非得见祖师爷?”光头刀客嗤声退后,指指院中人道,“你先胜过他们再说吧。”
凌无非瞧见此景,不住摇头。
当年薛良玉在世时,都知道同沈星遥动起手来要避着她三分,这些人反倒勇往无前,还真是不知者无畏。
莫说她这几年身手已有不小精进,就算回到七年前他刚认识她的时候,这整间院子里的人加起来,都未必能在沈星遥手底下走十个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