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定尘看看地上的书,再看看白凤隐,倒吸口凉气:“你是巫族后裔?”
白凤隐一愣,旋即一拍脑门……她忘了,现在的容定尘记忆中没有任何与她相关的信息,而她之前并没有说明,他自然不知道她是巫族后裔。
“没错,我是巫族的人。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本书可能会帮上我们大忙。”白凤隐从容定尘手中接过书,不无得意地指了指封皮上几个扭曲大字,“看到这名字了吗?是我们巫族最伟大的族长,莲华大人的名字。”
容定尘一脸无知的麻木。
“……算了,现在的你这么蠢,跟你说你也不懂。”白凤隐失望撇撇嘴,扶着墙慢慢坐下来,认真翻看那本破旧古书。
其实说那是本书并不准确,实际上那是出自莲华笔下的一本札记,由莲华开笔记录,以另一个人笔记收尾,记录着两个人从筹备到进入凶山的全过程。
白凤隐花了足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札记,很快被札记内的记录震惊。
记录这本札记时,莲华还没有成为巫族族长,但已经是备受族人信赖的少年奇才。他潜心研究蛊术魅术,痴迷于只有贵族才能接触到的巫族禁术,甚至得到神的预示之梦……神告诉他,只要去往凶山,到达凶山山顶,他就可以解除成为最强大人类的最后桎梏,跃居人世王者巅峰。
莲华相信了那个梦境,他决定闯凶山,去解除那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所谓桎梏。
札记中莲华的字迹工工整整,起初字里行间很是轻快愉悦……他对成为天下第一没什么概念,事实上他想变强的理由十分单纯。
他只想光耀巫族,带领他的族人去水草更加丰茂的肥沃土地上,建造属于巫族的最幸福家园。
看到莲华落在黑纸白字上那片赤诚与热忱,白凤隐的心隐隐难受。她忽然很想再看看那个温柔的长辈,对他诚挚地道一声感谢……感谢他为巫族做的付出,感谢他成为魔后仍念念不忘守护巫族,屡次帮助她这个曾经背叛巫族的不肖子孙。
她平生所见最纯粹之人,容萧寂和莲华不分伯仲,都是那样干净,纯洁。
然而,莲华那份喜悦与憧憬并没有维持太久。为了达成夙愿,他不顾族中长老的劝阻,背井离乡前往巫山。那时的巫族族人并不愿与外界接触,自然也没有谁主动提出陪他一起,唯一一个愿意与他同行的是个年岁相仿的少年,无名无姓,只有一个简单的称呼,阿溪。
在阿溪的陪伴下,莲华历尽坎坷来到凶山,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从普通族人升华为兄弟一般。与白凤隐等人遭遇相同,莲华和阿溪也在密道中无意间掉进地洞,之后摸索着找到这间石室。
那之后,就是与莲华截然不同的笔迹所写了,续写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叫阿溪的少年。
“定尘,这里!这里有记载登上凶山的方法!”看到之后的记叙,白凤隐连忙把百无聊赖的容定尘叫过来。
容定尘探头过去,发现白凤隐所指这一部分记叙语言不再是巫族古语,而是最为常见的中州语言。札记后半部分字迹工整,只是力道有些轻,笔迹越来越淡;越往后读,那些话越晦涩难懂,唯独记载如何等上凶山的部分格外清晰连贯。
“他走了。我知道他很愤怒,但我必须如此。成全他的天下无双,是我心甘情愿的宿命。”
“我想我大概活不了多久。这里很冷,没有食物,只有他留下来的一壶清水。他说,无论如何,希望我能活下去。真是个傻瓜。”
“那些鸟开始在我头顶盘旋。它们一定是觉察到我就快死了吧?也好,让它们吃干啄净,他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一个人的时光有些难熬,想了想,我决定记录下这一切。如果后世还有人如我们一样闯入凶山,来到这间充满死亡味道的石室,我希望留下的只言片语能够帮他们活着离开。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无论这里有多可怕,后来的人们,切记不要退缩。想要登上凶山,如这里一样的四个石室是你们必经之路。那些鸟,他们在这里繁衍生息足有千年,他们存在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消耗那些腐尸枯骨,更是为了给你们指引方向。找到鸟群中的首领,一旦首领受到威胁,那些鸟就会集聚到一起扑向一面墙。那面墙上有七七四十九盏灯,其中七盏以北斗七星形状排列,只要转动这七盏灯到同一个角度,通向天关的密道就会打开。”
容定尘抬头,看了看四周墙壁,那些墙壁几乎没什么区别,都有四十九盏长明灯;他又望向那些落在枯骨之上,虎视眈眈盯着傅温娘伺机而动的黑鸟。
“你对这些鸟了解多少?知道怎么分辨哪只是首领么?”容定尘问白凤隐。
白凤隐略作沉吟:“在我们家乡,这种鸟被称作冥渡,意味把死者灵魂送往冥界的摆渡者。冥渡鸟以群居为主,鸟群中有首领,但没有人亲眼见过冥渡鸟的首领,只知道所有冥渡鸟的行动都由首领指挥,首领往往在群鸟保护之中。我看那些鸟都是一个模样,并没有体型或是外貌太特别的,想来从外表上是分辨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