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隐从没有如此庆幸过,活着真好。
活着,可以看到他俊朗如故的面庞,可以与他那双微挑的精致凤眸对视,可以揪住他发梢胡闹,还可以用力捏起他的脸颊,难得地为所欲为而不用担心遭到报复。
“想起来了吗?”她微微用力,使劲儿揉搓他的脸。
“嗯。”他淡淡点头,柔柔浅笑,轻轻抓住她那只淘气的手。
“你哭了?”
“嗯。”
“我能不要脸地问一句,是不是为我吗?”
“嗯。”
“你能不能说句话?”
“嗯。”
无论白凤隐怎么折磨他那张百看不厌的脸颊,无论她怎么横眉冷目瞪眼睛,容定尘就只会嗯嗯嗯回应。却不知怎么,只听着他单调而重复的回答,就能让她暖得喉咙哽咽,眼睛酸涩。
终于,他低低开口,呼唤太久以至于沙哑的嗓音里,温柔一如既往。
“想哭就哭。”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仿佛具有强大力量的咒语,瞬间攻破白凤隐紧绷的忍耐,泪水刹那决堤。
死别后的重逢啊,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加令人激动?白凤隐顺着他的期望,猛地扑进他怀中,狠狠地把鼻涕眼泪一起撞进他衣衫里。
她发现他的衣衫已经干透,说明距离她沉入水中已经过去很久,难怪他的嗓音那样嘶哑……
他一直一直呼唤着她,不停不休,一遍又一遍。
固执得,连上天都不忍。
狠狠发泄过一通之后,五脏六腑里的苦闷、委屈、悲伤、难过,所有情绪都被抛到九霄云外。白凤隐长舒口气,抹了抹泪痕,揪着他衣衫仰头,语焉不详:“能原谅我吗?”
“原谅你什么?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错的是我。”他轻道,在她额头上淡淡一吻。
白凤隐努力挤出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沮丧:“孩子……大概不行了……我感觉不到他……哎?”
话未说完,腹中的小东西像是在抗议般,猛地给了白凤隐一脚。
白凤隐愕然,低头看看隆起的腹部,又抬头看看容定尘,再低头看去,瞠目结舌。
“孩子没事。”容定尘叹息,将她的头摁进自己怀里,于她耳畔温柔呢喃,“你忘了吗?你还有世间最伟大的守护者在。他一直藏在你身体里保护着你,也保护着我们的孩子。”
莲华吗……
那个背负骂名,却比任何人都要温柔善良的魔。
“多谢了,莲华大人。”她终于能安下心,结结实实地靠在他怀中,让疲惫至极的身子有所依靠。
刚闭上眼,熟悉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不必谢我,是你自己坚强才能换来如今结果。”
“……莲华大人好像总喜欢这样来无影去无踪,有些吓人。”白凤隐睁开眼,看到容定尘被后、她面前那袭被柔和光芒包裹的身影时,忽地生出几分玩闹心思,“说起来,莲华大人一直在我身子里这种事……怎么越想越觉得别扭?”
“你们夫妻二人各自别扭了半辈子,又不差这一点。”莲华轻笑打趣。
白凤隐被驳得哑口无言,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打量四周。
石碑,冰块,十个老头,还有全部聚集在她身上的厌烦视线。
“这就是凶山之颠?”白凤隐感慨呢喃。
容定尘把她沉入石室入水口之后的事情大致叙述一遍,白凤隐听得心惊胆战……感情她那番生死之间的际遇并不是做梦,而是她真的在鬼门关内走了一回,幸而被容定尘又拉回阳间。
更值得庆贺的是,他的记忆终于恢复了。
有莲华的力量支撑,白凤隐很快就恢复体力,在容定尘搀扶下站起,贪婪地看着十块黑曜石石碑。
世人对凶山的向往与认知,多半集中在这十块石碑上,也就是传说中最精准无误的判断……凶山十榜。仔仔细细一番打量,白凤隐最先看到的就是毒榜,而她的名字赫然位列首位,乃是凶山毒榜之首。
在她认识容定尘还没有多久时,她对凶山的了解十分有限,是容定尘告诉了她更多有关凶山榜的事情。那段时间,恰好九幽中的某位高手顺利登上了凶山,曾看到她的名字位列双榜之上。其中之一就是毒榜,当时她仅排在第三位。
不过白凤隐毒榜排名上升,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得知这一世竟然也是巫族后代后,她最大程度地挖掘出自己的潜能,于蛊毒之上造诣更深;而后又有莲华赐予的力量巩固内力,她的排名不上升才奇怪。
“以前让我看到这榜单,我可能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我是巫族圣女,对蛊毒之类再了解不过。可现在……”白凤隐心有余悸,悄悄握紧容定尘的手掌,意味深长,“有左靖楼在,只怕我还没有资格做这凶山毒榜首位。”
毒榜顶端,盘膝而坐的老者一声冷哼:“凶山十榜,除了神魔榜外都只记录阳间凡人,连这都不知道吗?”
“我又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