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隐发动玄阴万劫阵解放上万冥灵,一夜之间扭转风越国败局,成为中州大陆有关上古玄术的最后一个传说。那晚,也被中州子民称之为“天坠之夜”,铭刻于流传于后世的史书中。
九幽塔倒,冥河水干,天生异象,厚土撼动。
如此激烈巨变,便是在病中的阿碧也感受得清清楚楚,因此她毫不意外本该守在他身边的男人再次消失。
其实很久之前她就知道,容萧寂爱上一个不属于他的女人,所以他才对册妃封后等事满不在乎。
只要不是白凤隐,那么他娶谁都一样吧?反正都是他不喜欢的女人。
当初,她是在明知如此的情况下决定嫁给容萧寂的,尽管父亲几度提醒,她还是毅然决然接受了容萧寂的册封。
她不是妄自尊大,以为自己能够凭借妃位赢得什么。甚至在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想过容萧寂会临幸她,让她怀上龙种、诞下唯一的皇子。
她之所以会答应,原因很简单。
她希望容萧寂能把所有精力集中在治国理政上,不为后宫等其他琐事分心。
换做其他女子,也许会因为他的薄情寡性一哭二闹三上吊,又或者勾结外戚意图篡权;她朱若华却不会,她愿意吃苦,愿意受委屈,心甘情愿做一个名不副实的嫔妃,只要他高兴。
“娘娘,再休息休息吧,您脸色差着呢!”得知白凤隐和容定尘双双消失后,阿碧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惹得浣纱哭个不停。
阿碧摇摇头,扶着墙壁艰难站立,声音嘶哑无力:“皇上此时定然无心理政,少不得有人看着前朝后宫。浣纱,你去看看风丞相可在?他若是在,我就不必去前朝露面了,打理好后宫就可以。”
眼看阿碧脸色煞白满是病色,却还心心念念想着他们容家的天下,浣纱气得嘴唇发抖,心里又酸疼。
“娘娘怎么都不顾着自己?整天惦念前朝后宫,值得吗?”浣纱越想越难过,竟抹着眼泪呜呜哭了起来,“皇上一点儿都不疼惜娘娘,这一年多哪天不是娘娘自己撑过来的?这种负心人,还帮他做什么?浣纱真为娘娘不值……”
阿碧停住脚步,目光黯然,唇边却慢慢挤出一丝寂寥浅笑。
“没有什么值不值的。喜欢一个人,付出再多也甘愿。”
这世上没有谁能阻止得了阿碧的固执,亲近如浣纱,也只能泪眼朦胧看着她一步步走出琼玉宫,挺直脊梁朝着本不该她承担的重任走去。
白凤隐生死不明,容萧寂也好,风南岸也罢,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因此那几天,刚刚恢复的朝堂之上见不到皇帝身影,只有皇贵妃孱弱病体勉强支撑,有条不紊安排诸事。
女子干政,自然要被指摘的。
好不容易熬过最艰难的一段,得知白凤隐夫妇早就平安无事返回殒王府后,容萧寂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这才想起自己的江山。而当他好不容易拖着懒洋洋身躯出现在朝堂时,收到的却是一封封针对皇贵妃朱若华的奏折。
“前朝怎容得女人干政?皇贵妃如此行为是大不敬,更是僭越,谁知道她图谋不轨想要做些什么?”
这是怀疑她要谋权篡位的。
“便是尊至皇后也只能掌管六宫,什么时候女人也能干涉前朝政事了?若是传出去,必定让邻国友邦笑掉大牙啊!”
这是厌恶她手伸得太长的。
“昔日皇贵妃曾对众嫔妃许多,谁能寻回皇上便将皇贵妃之位相送。虽说这只是后宫言论,但毕竟出自皇贵妃之口,是否兑现,还请皇上三思。”
这是掐住她那句话紧追不放的。
前两点,容萧寂都打着哈哈一笑置之,唯独最后一点让他有些不高兴。
第一次,他怒而退朝。
他很不开心冲到琼玉宫,推开门,把浣纱喝出去,然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瞪着眼看向床榻上淡然如水的女人。
“没事闲的干嘛要去前朝胡闹?知不知道今天多少朝臣难为我,非要我给个说法?好不容易才闲下来,就因为这些事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还不得不听他们唠唠叨叨没完……还有啊,皇贵妃的身份,是说送就能随便送人的吗?这可是我给你的!”
他的质问,阿碧听在耳中,却漫不经心:“皇上不能总是孩子心性,该管的早晚要管,躲不掉。至于皇贵妃身份一事,我有仔细想过,与其挂着这名号找人厌恨,倒不如把它交给更适合的人。贱妾所愿,不过是带着皇子平平安安度日而已。”
容萧寂愣了愣,发现自己居然无话反驳。
是啊,她是贵人,是妃,是皇贵妃,有什么区别吗?她总是住在这冷冷清清的琼玉宫,一年到头见不上他几次,饮食用度没什么差别,那些虚设的地位身份,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可他终是不甘心。
“喂,朱若华,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再不济也是夫妻,你好像都没对我笑过。我很缺乏魅力吗?”
阿碧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磕磕绊绊绣着女红:“皇上还是说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