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五年前,季云琅在八方域待了两年后,非但活了下来,还打通了八方域到仙洲的通道,带着八方域人闯出来,都以为他要大闹仙洲,结果他只是来闯清霄门,劫走了当年赶他出门的师尊。”
林霄掰断树枝给火堆添了把柴,继续道:“八方域里都不是什么好人,五大派这些年一直试图跟季云琅讲和,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那群野蛮人再放进仙洲。”
“接着就是你问的问题了,大哥。你问为什么我家会被流放进八方域,实话跟你说吧,我之所以给你讲这么多废话,就是因为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
他狠狠扯出屁股底下清霄门的制服丢进火里,看着燃起的浓烟道:“我也想知道这事到底跟我家有什么关系,我爹一辈子勤勤恳恳给蒋长老当跟班,我长这么大也每天勤勤恳恳给蒋老八当跟班,赵亨没说错,我们就是狗,我们是狗腿子世家,所以他们不把我们当人看……哼,我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他逼急了,那点破事全给他们抖出去!”
江昼的纸又递到他眼前:什么破事,细讲。
“我不知道啊大哥,这都是我爹脑子里的,反正他每天念叨的就是‘把我逼急了,那点破事全给你们抖出去’,谁知道到底有多破。”
江昼点头。
林霄给不了他什么有用的信息,他起身,说,“告辞。”
林霄一愣,大喜,“这就走啊大哥,不再坐会儿?那大哥再见!大哥慢走!”
旋即闭上眼,双手合十拜天拜地拜山洞,嘴里念念有词。
“祖宗保佑老天保佑,无意叨扰云家主也保佑,让我爹娘成功跑路让我林家躲过此劫,祖宗保佑老天保佑,无意叨扰云家主也保佑……”
忽然后颈一痛,江昼瞬息又出现在他身边,掐着他后脖颈问:“云晏葬在这儿?”
“……”
江昼四面环顾了一下,当年云家来领走尸体,他把蓬莱岛翻遍都没找到,这么一个山脚的小破洞,又窄又挤,炭炭来了都睡不下,怎么可能葬着云家家主?
林霄回道:“对、不是,也不对……哎呀都差不多,总之云家主肯定在这附近,所以我才躲到这儿,蒋老八就算带人找我,他们也不敢往这边走。”
“怎么说?”
林霄压低声音说:“我爹这么多年狗腿也不是白当的,当年他们商量怎么安置云家主尸体的时候他碰巧路过听了一耳朵,云家根本就没把尸体带出山,云家主这么多年,一直葬在清霄山底,就在他跟江昼泛舟赏月的那片湖边。”
他指指山洞最里面,“就那儿,不信你过去听听,把这个洞打通,出去就是湖。江昼走之后那块儿都被列为禁地了,就蒋老八那胆子,他不敢来。”
江昼松开他,俯身搬起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林霄揉着脖子刚回头,就见他已经摆出了扔石头的姿势,上面缠绕着一团强力灵光。
“你不会是想……”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山洞直接被凿穿,破出一个可供人通行的口,江昼拽起他就走。
林霄:“我也去?你等等,大哥,你知道什么是禁地吗?禁地周围都有……”
林霄被他拽着走到洞口,对着下面大片湖水,毫无征兆地一跃而下——
林霄狠狠闭上眼,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尽全力大喊:“禁地周围都有杀阵啊大哥!我们要被切成肉块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稳稳落地,屁股墩儿都没摔。
林霄一声接一声地降低了自己的音量。
江昼视线扫过整片湖水,午后时分,湖面上泛起细碎的光,四面的风也带着潮意。
这里他来过无数次,但印象里好像没和季云琅游过湖,他们都不是懂浪漫的人,不喜欢看月亮,也不屑做那些装模作样浪费光阴的事。
下次吧,江昼心想,夜里乘着小舟在湖心亲热,又是一番新风味。
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江昼摸了摸脖上的颈环。
季云琅亲他脖子时经常会碰到锁灵链,温暖柔软的吻伴着一丝轻微的凉意烙印在肌肤上,每到这种时候江昼都爱看他,先垂下眼,再轻轻躲一下季云琅就会抬头。
目光交汇的瞬间最温柔,接着季云琅会不高兴,藏起那点柔和,全身长出刺,只剩下张牙舞爪的不满和宣泄。
果然离得近了烦,分开了就想。
林霄在四处看,疑惑道:“这也不像能葬人的地方啊,大哥你找云家主的话,我们要开挖?”
江昼:“不……”用字卡壳,干脆不说,他一跃跳到湖心,噗通一声进了水。
不远处就是还冒着烟的观海峰,其实这下面只是片湖,也不知道谁起的名字,非要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