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徒拦路,恶鬼索命,一道破风声从左侧袭来,直朝他小臂,他一剑挡回去,摸黑抹了那人脖子。
血溅到脸上,带着腥臭。
身后有沉重的呼吸声,大锤毫不留情重击他的脊背,他侧身去躲,却直撞上暗处冷刃,右臂被狠狠砍了一刀,长鞭横亘肩胛,飞镖扎进腰腹。
红袍碎裂,双剑裹血,嗡鸣着抵御四面八方的杀招,再毫不手软地,尽数还回去。
上桥不过一刻,他就收了数十条命,在八方域战斗永无止歇,他从不保证自己能活着走完这条路。
每到这种时候他都恨江昼,想绑住他,折磨他,把自己在八方域受的痛苦尽数还到他身上。
可一旦回了家,看到那张脸,把人抱进怀里,他就什么都舍不得了,脑子里那些见血的恶念全变成了今晚炒几个菜。
下了桥,血月又现,已经变成了半轮,不再是弯钩,映得四周亮堂不少。
“快爬啊!奴隶们!爬得最快的有骨头吃!”
前方传来几声大笑,伴随着锁链的扯动声和阵阵哀嚎,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跪趴在地上,争相向前爬动。
他们有的掉了胳膊,有的断了腿,却红着眼,拼了命地蠕动着身体往前爬。
终点就在前面十步处,那地方杵着根木棍,上面吊了块沾着碎肉的大骨头。
这是入了八方域侥幸活命的“羔子”们。
八方域人把他们养在棚子里,每日当奴隶取乐。
说来“奴隶”这个词,还是他们从仙洲学的。
五年前,八方域人第一次进到仙洲,被几个富贵公子指着鼻子骂,什么时候低贱的奴隶也配踏足我仙洲。
八方域人都蠢笨,不懂什么意思,对落到身上的唾沫刀剑却不陌生。
第一个被骂奴隶的人反手拧断那几个公子的手腕,以一种诡异而扭曲的弧度搅在一起,再牵根绳,绑到自己腰上,一路拖回了八方域。
断手断脚的奴隶自然比不上手脚完备的,先爬到终点那个贪婪地咽着口水,死死盯着木棍上那只大骨头。
牵着他脖子上铁链的人叫萨孤蛮,当初第一个被骂奴隶、又把这几人绑回来的就是他。
他身材健壮,面目狰狞,见自己的奴隶胜出,哈哈大笑,一把扯下骨头丢到他嘴边,大喊着:“周公子奴隶获胜!”
周公子趴在地上狼吞虎咽地舔骨头上的碎肉,萨孤蛮奖励似的用鞋底碾他的脑袋,他体量太大,鞋底又硬,不多时便将骨头并着周公子的脑袋一起嵌踩进了地里。
他再次哈哈大笑,“周公子奴隶获胜!”
其他奴隶的主人失了面子,暴怒地拽着铁链把自己的奴隶拉近,有的啪啪上去就是两巴掌,有的失了乐趣,直接双手发力把他们的脖子拧断,丢垃圾似的摔到地上,一时哀叫求饶声不绝。
季云琅兴致缺缺,刚准备越过他们,一个奴隶突然挣脱锁链蹿出来,双臂用力锢住他的腿。
“季云琅!你这个狗杂种!”
季云琅脚步一顿,垂下视线,对上一双蕴藏着怨毒的黑眼睛。
那奴隶满脸血污,混着脏泥,早看不清相貌了,声音嘶哑,指甲因常年在地上爬行而被磨得齐平,此刻隔着衣料死死掐着季云琅的腿,仿佛恨他到了极致。
周遭一时寂静,所有人都停下手里动作,放缓呼吸,等着季云琅发作。
奴隶的主人没拽好链子,此刻吓得直接跪到地上,脑袋重重砸进土里。
那男人还掐着他的腿,季云琅眯眼,盯他细细看了一会儿,拿剑抵着他的肩施力,不紧不慢从自己腿上往外推。
剑尖一寸寸深陷进他的肉里,几乎要捣烂里面的血肉,穿透他的肩膀。
那奴隶颤着嘴唇,死抱着他不撒手,瞪他的眼神淬满仇恨,“狗杂种!白眼儿狼!你也就配在这种畜生待的地方威风,跟你师尊真是如出一辙的贱……”
季云琅收剑,一脚踹上他心口,那奴隶身躯重重砸地,摔出去老远,趴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
“我当是谁,原来是宋长官,”季云琅拍拍衣上的灰,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还当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