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受伤失血,也有可能是夜雨浸泡,他视线内的尸体普遍泛白。
哪怕晒的黝黑的勤劳汉子,现在也是面无血色。
跟黑云一起来的发小、好友梁田也摇橹靠岸,环视左右怔怔无语,两家少年也陆续登岸,俱是心里不适应。
黑云观察远近,见到一具比较熟悉的无头尸体,跋涉烂泥走过去认出是张丰,就是头不见了。
再看断颈处碎肉,更是难受抬手压了压自己胸口,回头问:“
怎么看?”
梁田青年时当过亭长,不适应当时的征税征兵任务,索性辞去官职,在乡野间有些善名。
梁田用船桨挑开张丰的外衣襟,就见两条套裤相遇的地方被割了一刀。
又用船桨拨动衣服盖住,对黑云说:“沛人完了,白鹅贼冒雨夜袭,张丰没挡住。看这附近,夜里没有避雨的地方,也无火堆取暖,沛人吃尽了苦。近半沛人是萧县裹挟强迫的,他们可不乐意跟着我们去淮南。”
“是啊,最初用白鹅贼的威名吓住了他们,又仗着人多贪图白鹅贼财货跟着张丰来到这里。张丰死了,这些萧县人自会逃归。”
黑云上前躬身摸张丰的尸体,什么都没摸出来,早让其他人搜刮干净。
也就张丰的衣服质量好一些有辨认度,否则就跟周围其他尸体一样被逃跑的沛人扒光。
见白鹅贼顺利摆脱追杀还几乎全灭了张丰这支队伍,黑云由衷的松一口气:“我去下邳,你回去通知宋武。之前郡县官府误以为我们是白鹅贼,不敢拦截;这些沛人、萧县人逃亡后自会报官,我们还留在吕县,自然难逃追捕。”
梁田审视远近尸体,只能一叹:“何苦来哉。”
回头看黑云侧脸:“那你小心一些,也不要逞能。”
“我只是逃籍渔民,又不是沛人,遭遇白鹅贼也有说法。”黑云说着转身就往自己船上走,也安慰梁田:“见到郡兵舟船巡哨,我自会躲避。”
遇到白鹅贼还有解释的机会,落到郡兵手里人家可不在乎你是逃籍渔民还是军屯、士户。
梁田跟着黑云返回河边,突然快步上前抓住黑云手臂,对黑云说:“沛人完了,他们的妻儿子女还在。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太冒险,你我来这里已经有功,张俊、宋武会给你分一家。若不小心落到郡兵手里,你家可就绝了。”
“一个可不够。”
黑云挤出笑容:“多好的机会,我想要两个女人,再养七八个孩子!”
梁田只是笑笑,上了自己的船,招呼自家两个儿子推船离岸,随后两个半大儿子涉水几步爬上船板。
黑云则是自己推船,伸手被四郎拉上船板,父子三人一起划船。
渔船靠近泗水河心,黑云独自摇橹。
一路上还能看到几具淹溺的尸体被河岸芦苇、树根拉扯,黑云父子已经看惯了,不觉有异。
就连船上的小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