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临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只看着柳蔚道:“柳大人,多谢你昨日点醒,你一番好意,令我能多陪陪母亲,也能允我亲手埋葬娘亲,你的大恩大德,黄临没齿难忘。”
他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柳蔚就是磕头。
柳蔚伸手去扶他,黄临却执着的非要磕三个头才罢休!
等磕完了,还抬起头,很认真的对柳蔚道:“柳大人明明嗓子是好的,昨日为了帮我,却佯装口不能言,大人良苦用心,黄临,感激不尽!”
说着,又要去磕头。
虽然自己的确帮了这孩子,孩子给长辈磕头,柳蔚也受之无愧,大不了回头补个红包,但这次,柳蔚是有点心虚了。
柳蔚没有良苦用心,昨日是真的口不能言。
不过黄临已经再次埋下头,砰砰砰,连着三个头又磕下来,这才好歹站起身来。
黄临特地拦住柳蔚,就是为了将这份谢礼交给柳蔚。
如今交了,想着母亲还在外面担忧,黄临便有些坐不住了。
柳蔚看出他频频望着门扉方向,也知他是不愿黄茹多加忧心,想了一下,便道:“方才你朝我磕了六个头,三个算谢我,另三个,算给我拜年了,既是拜年了,那便该有个红包,我问你,你要银子,还是要药方?”
黄临愣了一下,摸样懵然:“药方?”
柳蔚走到窗子边的小书架前方,找到了笔墨纸砚,埋着头,在上面仔细地写了一阵。
等到写完,柳蔚将墨迹稍稍吹了吹,递给黄临。
黄临看着药方上复杂的文字,更加懵然。
柳蔚道:“你母亲的身子,乃是宫寒入冷,兼者还有些心肺不济,这个方子,是给你母亲暖宫护心的,让她每日按方子吃,调养三到五年,身子必然好上许多,只有一点要牢记,哪怕身子好全了,往后也不可动生子的念头,她这身子,注定是受不住怀孕,便是怀了,也要落掉,到时候,落孩子受到的内伤,只会耗她根本,将她逼入死境。”
黄临听得迷迷糊糊地,一个半大男孩子,根本不懂什么是宫寒,又跟怀孕有何关系。
柳蔚看他那傻傻的小眼神,吐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罢了,你将我的话复述一遍便是,你母亲听得懂。”
黄临这才点点头,很认真的将药方叠好。
柳蔚看他这般谨慎,眼底柔和了一下,叮嘱:“顺道告诉你母亲,她现在吃的药,治标不治本,只能暂时将她的身子拔起来,但,是药三分毒,太依赖此药,往后只会拖垮身子,并且,人的身体有抗体,吃同一种药久了,也就没效了,她这身子,温补才是最长效的治根之法。”
黄临还是没听懂,但也老实的继续点头。
柳蔚并没有给黄茹把脉,但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柳蔚望过,闻过,实则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再加上她在黄茹身上嗅到一股子药味,从黄茹吃的药,推断黄茹的病情,对柳蔚来说不是难事。
而女人身子的毛病,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样,柳蔚行医多年,就此制定一个长期有效的温补方子,也只是简单事情罢了。
从黄临房间出来,外面,黄茹立刻站起来,迎上前,如母鸡护着小鸡一般,将黄临拉到身后。
柳蔚没有什么表情,只看了看左右,没再看到那奶娘,才对黄茹道了句:“告辞。”
等柳蔚与容棱离开,确定他们这次是真的走了,黄茹才看向黄临,忍不住教训道:“往后不得这般任性,眼下府里还有两名衙役,你更要当心才是。”
黄临望着母亲,沉默着点点头,停顿一下,又将怀中的药方拿出来,将柳蔚方才说的话转达一遍。
听到孩子,怀孕这等字眼时,黄茹脸上烫了一下,这些话被其他人说还没什么,但被自己的儿子说,却平白让人不自在。
等到黄茹听完所有,再看手上的药方时,脸上已经多了几分讶然。
那位柳大人,莫非还真是个懂医的?
不过她现在吃的药,是那位高人留下来的,难道,真如这位柳大人所言,那药只是治标不治本?
可是那高人明明说……
对了,那也不能算什么高人了,将他黄家构陷到如斯地步,先让自己挖湖心亭,又在自己儿子耳边嚼舌头根,说那些话。
那高人,居心叵测,实在用心不良。
这样的人给的药,能确保是好的吗?
想到这里,黄茹眼中略过一丝寒意,再看着手上的这个药方,便多了一分计较。
看来自己得找个时机,再去见见那位柳大人,还有奶娘……哼,吃里扒外的东西!
眼下府内不肃,待她找到了证据,正好,借着奶娘,杀鸡儆猴给某些人看看,让某些蠢蠢欲动的人知道,这黄府,眼下到底是谁做主!
柳蔚和容棱从黄府离开,出来时,柳蔚没上马车,而是走入了大街。
容棱眼皮动了一下,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