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中年女子闻言,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怒发冲冠,恨不得将眼前这人撕成碎片。
“这天底下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皆是负心之人。本以为你少年初心,不曾行乖张之事,现在看来,也是个风流场老手,巧舌如簧,也不知糟蹋了多少姑娘,该死!”
“喂喂喂,等一下!”
秦殇闻言,更是怒不可遏,气急道:
“我若真是巧舌如簧,舒坦的也是那些风尘女子。更何况,我去那烟柳之地只是往事,平日里只是听听小曲儿,时不时的讲讲佛法,探讨凡体的玄奥。既然姑娘们长了知识,又收了钱财,何来糟蹋一说?”
“退一万步,我秦殇敢断言,此生不曾负过任何一人,若是所言有虚,五雷轰顶而死。”
话音未落,那天穹之间便黑云盘踞,云霞之中,赤红色的雷光涌动,极为恐怖。
“额……巧合。”
他不由得面色一红,露出窘态。
“小友所言极是,如此纯良心性,当是平生此生仅见。”
一旁的和尚突然说道,慈眉善目,双眸之中皆是欣赏的神色。
“我曾见过许多浮世之人,迷恋那烟柳之地,将情爱浑作一潭,逢场作戏却又海誓山盟,最终大多悲剧收场,害人害己。小友能将这世上最是繁复之物区分,乃是大境界之人。”
秦殇大喜过望,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
“大师所言极是,与我心中所想一般无二。两情若是长久,又岂在朝朝暮暮、分分合合。若是痴狂,当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若是痛楚,当断则断,只若初见。反正每一次,都会收我同样的价钱。”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遍体生寒,却是没有说出口。
只觉得眼前的和尚眉眼,与那易醉颇有几分神似。
那中年女子先是听到“巧舌如璜”,双颊顿生云霞,绯红不已。
却又听到了世间情爱,骤然冰冷,直至那人生初见,眼眸之中是有秋波流转,喜不自胜。
秦殇哀叹,大抵又是一痴情女子。
“大师,这世间情爱究竟如何,还请明示。”
女子突然哽咽,眼眉低垂,是有无穷尽的伤心之时。只见那风韵犹存的老脸,已难以窥见往昔的芳华。
“呵呵,施主你误会了,贫僧只是个和尚,又怎会知晓情爱之事?不如你去问问那位小友,他与我佛有缘,定是有大智慧。”
于是,她看向一旁无比嘚瑟的秦殇,收敛怒容,悉心求教。
秦殇见状,亦不会继续刁难,虽然对方极可能是齐家的大能,甚至之后继续对他大打出手,可此时,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罢了。
他叹了口气,神情似有追忆。
几道倩影漫过心头,皆刻下极为深厚凝重的回忆。
“大抵就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中年女子反复念叨,有些失魂落魄,可她却又突然暴起,将手中的九弦琴拦腰砸断,取出琴弦织成一条长鞭。
秦殇还以为她又要对自己动手,慌忙躲闪。
却发现她冲着冲的俨然华美的殿宇飞奔,满脸的怒容。
“啪!”
吟鞭遥指,仿若星河九天坠落,威势逼人。
成片成片的殿宇不堪重负,在这一鞭之下轰然倒塌,尽数化作了齑粉。
而那中年女子并不罢休,银鞭化作九股,奔射向九个不同的方向。
坍圮之声四起,巍峨秀美的齐家殿宇,顷刻之间尽数化成了灰烬。
“祖奶奶,你这是做什么,他才是我们的敌人啊!”
九弦琴破碎,众人从惶惑的美梦中醒来,来不及拭去肮脏的身体,便惊慌失措的望着癫狂的中年女子,呼天抢地。
秦殇也很是不解,不明白寥寥数语,怎让人发生如此之大的改变。
这女子很是不凡,从那齐家的殿宇中出现。
可那音波,却丝毫不曾对族内的弟子留手,说明她原本就有满腔的恨意,只是无处抒发。
就好像是一个濒临崩溃的河堤,早已千疮百孔。
而自己,不过是碰巧加上了最后一把力。
“祖奶奶?看来此人在齐家的地位极高,很可能是隐世之辈。”
他也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娄子,不过事已至此,倒也遂了他的心愿。
“你们不要叫我!”
“当年那个负心汉,将我从夫君身边强掳至此,延你齐家血脉数百年。如今的老不死的已经作古,这些都是以齐家欠我的,滚,否则休怪老娘不客气!”
中年女子舞动长鞭,更是将周遭的群山劈碎。
巨石翻滚,雷声轰隆。
随着落石滚滚而下,将旗下的殿宇尽数掩埋。原本的阳气极盛之地,此时却好像是一处阴宅,诡异无比。
“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