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给他好多“老铁”买房子,但都有一个合同,就是,我爸要死了,“老铁”也死了,“老铁”又没有我爸骨血的子女,那么,所遗留的房产,就由我来继承。于是我继承了这种情况下的三处房产。这三处房产,虽然也算二手房,可是加装修、家具,一平我卖五千元,多吗?不多吧?
但这个费劲!
尤其是我爸“大老铁”林丽茹家的房子,最不好卖。她家北侧就是长途汽车站。她娘家在林区,可能考虑到山里往这边捎东西方便,才买的这里。那时,停车场里还没有几辆车,现在,好家伙,二百多辆!太阳一出来,就有车川流不息地进进出出,一直到太阳落山。噪声不断,那废弃油味儿,一出门就能闻到!
谁买房子不考虑这一点?就不好卖。后来,我把价格降到一平四千八,一百零五平方,减少了两万一千元,才有人打听打听。有个小子还要降,要降到一平四千六,我没干,你就想两万两万地省啊,哪那么多好事!
家里就我一人,我爸活着的“老铁”齐彩凤好多天没来了。她公公病得不轻,卧床不起了,她只好在家侍候她公公。
临走,她教我一回怎么擀面,怎么炸锅炝汤,怎么煮面。我这么聪明的人,一学就会,只是需要反复练习而已,所以,我一天三顿吃手擀面。
这天早上,吃完自己做的手擀面,喂完我的珅旦和小牟度里两个宝贝以后,我还惦算怎么卖房的时候,陈薇艳打电话给我,说让我陪她去一个地方应聘。
我问她去什么地方?她不告诉我,说让我在长途汽车站等着她就是了。
我应,“让我陪着你,小心人家看中我了。”
陈薇艳说,“那好啊,你也应该找个工作了,你还有多少存款好坐山吃空的?”
我说,“我要想不打工,干躺两辈子都够了。”
房子没卖出去,为我爸赎罪的“还树于山”的计划我还没和陈薇艳以及她爸说,我这人办事,特实在,不愿意四下不落体就先说出去。
我刚才说的“两辈子”的话,只是意气使然,不必当真。不过,我这次决定,一旦我找到工作,我就“裸出”。凡是我爸贪来的钱,或者涉及到贪来的钱,我一分不动,都用于“还树于山”的计划,消解我爸“心中的冰雪部分”,替他赎罪!
我爸是市绿管处处长。“绿管处”是“市绿化管理处”的简称,掌管市区的绿化,周围的大山林也归他管辖,他就用这一职权之便,把大山里的林木当成“移植木”卖给一个贩子,几年之中,他从中贪到大笔的钱财,他用这些钱养了十几个“老铁”,为她们买房子,车,家具,等等,过上了“快乐王老五”的生活。可是,市区周围山上的树木被他卖的日渐稀少,有个山,都成了秃山。后来,他有所觉悟,在他的日记里,称之为他“心中的冰雪部分”。
我就是要用我所能变现的他的钱,把树再种到山上去,慰藉他的在天之灵。
什么叫孝心?我这才是孝心,是“大孝”。
“大孝”者必涉及到“大忠”是也!
“还树于山”不是“大忠”吗?
“哼,我真不知道你有多少钱,还‘干躺两辈子’!”陈薇艳那边呶我,“在长途汽车站候车厅门口等我!”
我应,就赶紧走出去,打个车往汽车站去。
下了出租,陈薇艳也走来了,看方向是“立国宾馆”。
我问她,“立国宾馆不干了?”
陈薇艳说,“别说话,走。”
我只好不说话,跟她走。她买的票,我们上的去六道坝的车。六道坝那边还有什么宾馆值得她应聘的吗?
六道坝成了一个小镇,那里大多住着林业职工,外来客也就是几个买林下参的,还能有很高档的宾馆吗?
我问两句,她还让我别说话。那咱就不说话呗,能咋地?就上车,谁知道,去六道坝第一站就下车了。这一站是“宏利山庄园”。
这里,听谁说过几句,是外地一个人来这里建了六年才建成的。所谓庄园,就是庄园式宾馆,里边只有一栋零客住房,其它的是七幢别墅,建在宏利山东南的缓坡上。VIP客户住别墅。不管是“零客”,还是别墅,装修和服务规格都挺高,都执行五星级标准。
庄园被从宏利山流下的水环绕着,面积很大,里边有“泛舟湖”和“畅泳湖”,也就是一个湖可以划船泛舟,另一个湖可以游泳。
里边还有国际标准的18洞高尔夫球场,和高尔夫练习场,据说,里边还有直升机驻机坪,有直升机在庄园里起降,说明有高客从外地来此居住、消遣。
指不定有西边的煤老板和东边俄罗斯的油老板。这两类人最有钱——这些,也就听人说这么一嘴,具体怎么回事,只有进去看一看。
站点在六道坝的弯道处,这个弯儿整体看,是九十度,只不过缓拐过去,缓拐的那段,正对着庄园大门。
我们横穿公路向大门走去。走到跟前,是一个木板桥,桥下是静静的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