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忆起,我们上车的时候,他下车来拎陈叔手中的编织袋子,要把它放到后备箱里,陈叔说什么也不撒手,非要自己拿着。
我看到白癜风用指头捏了捏袋子里的东西。编织袋很薄,如果有成捆钱钞的概念,一摸就知道里边装的是钱。我心想,等着我的珅旦雄木卢演好戏了。
白癜风边开车边打出个短信,我猜想,他在通知他的同伙,但我没想到他们能准备得那么细密——上了去陈家大道不远,前边就有个指示牌“煤气维修,请绕行。”
白癜风在后视镜里对我说,“那就得拐了?”
我说悉听尊便!
其实,人们一般不太使用这个词,使用它,就意味着有点儿火刺刺的。我本来就有点儿生气,虽然一会儿肯定有好戏看,但耽误时间哪,谁跟这些玩意儿耗得起?
陈叔看了我一眼,把手里的编织袋子抱得更紧了。白癜风一幅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可能也听出我这话不大对味儿,但他可能心里想,到时候,可就由你不得了!
我看他一眼,用眼光告诉他:是吗?你没想你遇到了谁,干大大陪你玩玩,玩死你!
车开进居民区,要是一般人,可能会放松了警惕,可我是谁呀?我是一般人吗?我心早就沉下来,拭目以待。随时准备应付可能出现的各种险情。这条路不大好走,又是上坡,走起来,挺费劲的样子,陈叔左右看着,感到这是个陌生的地方。他在这里住了几十年,没有走过这条路,就问司机,“师傅,你这是走哪儿来了?”
我和他都坐在后排座,我用腿弯儿拐了他一下,对他说“你就擎好吧,司机八面通,一定把你拉到家的。”
白癜风从车内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冷笑一笑,说,“那是当然。”
世上什么表情都可以掩饰,唯有这冷笑掩饰不了,冷笑里有一种阴鸷,是抽出来就放不下的东西;也可能想冷笑的时候,也无需掩饰了!
陈叔就有些怕了,他也用腿弯拐了我一下,意思是让我抵防这出租车司机,抵防这个白癜风。
爷俩都会用腿弯拐人这个肢体动作——在宏利庄园,陈薇艳拐了我好几回,我刚才学来,拐她爸一下,她爸立刻就拐回来,象抗议我使用他们陈家祖上的专利似的。
走过这穿越居民区的上坡路,就是一条比较平整的水泥路,别看窄,但很平坦,到达坡顶,往下一看,还真看到陈薇艳家的房子了。
我想,可不哪一回我走过这条路,或者我爸在日记里记过这条路。
再走,就有些下坡了。
走了一会儿又进入一居民区,这时,传来一个粗大的犬吠声,听到这个声音,就想见得到这是一条大型犬。
出租车开到犬吠的院门旁突然拐进院里,陈叔警觉起来,对司机说,“拐到这里干啥?”
白癜风阴笑笑,说,“带你们认识几位朋友。”说着,把车停了下来。
这时从屋里走出三个彪形汉子,牵着一条高大威猛的藏獒。他们一点儿也不遮掩自己,看来,他们把我们劫了,就想处死我们——他们的险恶用心暴露无遗。
“下车吧,”白癜风说完,他先带头下了车,打了一个口哨,向那三人一歪头,然后转过身来站在车头附近,眼盯盯看着我。
他知道我不好对付?
我拍拍陈叔怀里的编织袋,对他说,“你不要动,陈叔,我下去对付他们。去去就来。”
陈叔身子直劲发抖,我甚至闻到一股尿骚味儿,至于吗?也就二百六十来万,两条人命呗,至于吓尿裤子吗?
我安慰陈叔,“别怕,我很快就摆平他们。你瞧好吧。”
我挎着电工袋子走下了车,斜倚在车门上,扫视一眼从屋里走出的那三个人和一条狗,然后问那白癜风,“干啥?你把我们拉到这个院里干啥?”
白癜风第二次冷笑,“看不出,你这么镇静。你把那老爷子抱的编织袋留下来,或许能饶过你俩一命。”
图穷匕见,直挑了。我也只好明来。我扭一下身,把我挎的电工袋正到前头来,珅旦雄木卢的小样儿就展示在他们面前,但是,他们没一个人认识的,唯有那只藏獒通些神气,有些惧怕,在嗓子眼儿处低吟着,发出怯懦的叫声。
据说,藏獒是所有狗中唯一不怕野生动物的。有个电视节目:别的狗在熊笼面前,都夹着尾巴往人身后躲,唯有藏獒,冲熊笼子里的熊汹汹地叫。这回藏獒看见珅旦怎么吓成这个样子?藏獒出身于高原,而雄木卢生长于长白山,真正是风马牛不相及,上几辈子,两种动物都不能见到面,藏獒怎么怕起珅旦来了?那是珅旦雄木卢身上具有一种气味儿,而这种气味儿足以震慑藏獒?
他们几人,包括白癜风意识到藏獒畏惧我,但畏惧我什么,他们也搞不清楚,我这人,其貌不扬,他们都不怕,不惧熊的藏獒反倒害怕我?
我背的电工袋里珅旦再把头往出探了探,他们看得更真了,但他们没把珅旦雄木卢当回事,也许他们在想,这个不到拳头大的小脑袋,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