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到洞底,栾哥把着我的腿,把我顺到地面,我对栾哥说,“找找,里边可能有灯”——我一点儿也不知道里边的构造,但我直觉感到里边有灯——还真就有灯!
栾哥往四下里一照,先照到顶部有灯,紧接着又找到了开关,我抬头把开关一拉,顶部那盏灯亮了。
——这和照明灯照射的效果截然不同,空间一下子放大了。
四下里看,是个用水泥垒砌得方方整整的空间,往西边的方向,还有个通道,凉气就从那里来的。它通到哪里?没人知道,反正很远很远的感觉。
多远,也得探去,因为,这个大空间里,如同上边一样,空空如也,要想探个所以然,必须往通道里走。
我对栾哥说,“栾哥,这里要有灯的话,通道那里就能有灯,你先两边找找灯的开关。”
栾哥同意我的分析,用他手里的照明灯照进通道里,看看没有尽头,就往通道的两壁照,照见了一个开关,一合,里边就灯亮了起来。
这一亮,就是一排灯,差不多三十米一盏灯。数灯,数不过来,头十盏还行,超过了,就花嗒了——这通道有多长!通向哪里?这伙人得费多少力气,用多长时间修这么个通道?即便是杀人截货,也犯不着这么大的操办吧?
这简直是一般的工程人员难以办到的——先掏地道,然后再砌砖抹水泥,还是把这一处全部掘开,全部修完砖混部分,再回填土方?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这工程都不小,都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是这伙毛贼干的吗?我怀疑。抠这么深的洞,扩这么大的空间,能不被周围的邻居发现?简直是不可能的。再说,他们也犯不上这么干呀,劫了钱财,拿着溜之大吉呗,或者劫了人——杀了人,怎么处理了,就完了,何苦在这里掏个这么深地道呢?
我和栾哥、珅旦走过四、五十盏灯后,通道开始拐弯了,差不多是一个直角弯。
拐进了这个弯,珅旦就大跨着步子跑了起来,我对栾哥说有情况。
栾哥立即把枪支了起来,稍稍低伏下身,搜索着前进。
这段通道走到尽头,又是一个宽阔的所在,但,这可不象房子下的那个地方,里边有床有灶,有简单的家具,看床上摊开的被子,显然是有人在上面睡过。
栾哥就搜查起来,只见床上有女人的物件,有个小三角裤,还有卫生巾。
女人在这里住?很是令人诧异,可栾哥却陷入沉思状。
这个空间,只有个入口,没有其它出口,栾哥却说,“就是我们‘汪洋大海’所挖的地道,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我不明白他这话里的“汪洋大海”是什么,事后他给我解释,“毛主席在《论持久战》中,称人民战争是消灭日本帝国主义的‘汪洋大海’,有一部电影《地道战》是农民土法弄的地道,四通八达的,而我刚开始探的那个地道,还不如我们农民挖的地道呢。”
啊,“汪洋大海”指的是普通老百姓。可是,栾哥想错了——珅旦又到床下去探,又探到床下有个木盖儿。
我和栾哥把床移开,把木盖掀开,里边又是个空间。
栾哥用他的照明灯往下边照照,感到和第一个空间是一样的,也有个梯子,直通到下边,栾哥就伸下一条腿,跐住了梯子的横梁,要导下另一只脚时,下边响起一枪,正好打中栾哥的臀部,栾哥一个跌坐,就顺着梯子滚了下去。
我一看,不好,就大声命令珅旦,“冲下去,珅旦!”
珅旦一磨身,顺着梯子就下到洞里。接着,就传来一个人的怪叫声,我趁乱,也跐着梯子,下到了洞底,捡起栾哥掉在地上的照明灯。
首先看到珅旦一口咬住了一个人的脖子,那人已经没了生命迹像,又照到跌落在地上的栾哥,他可能撞到了哪里,暂时昏迷状。
我忙用照明灯找这里边的开关,最终找到了,灯亮了,里边的情景令我吃了一惊:也有一张床,床上反手绑着个赤身的女人。
女人年岁不大,嘴里被一团白纱布塞着,手被鱼网绳绑得紧紧的。我先除掉她口中的那团纱布,又去掉她手腕上的绳索。
她舒展开身体,急忙从床上扯过一个毛巾裹在了身上。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身体有点儿瑟瑟发抖。
我料理完她,就去扶栾哥,叫他两声,他就清醒了过来,他想站起来,但臀部上的枪伤痛得他直咧嘴,我全力架起了他,让他坐在床上。
床上是个厚泡沫垫,把受枪伤的部位翘起来,他舒服多了。
我看珅旦还咬在那人的脖子处,就对它说,“松开吧,让你咬得死死的了,你咋还咬着?”
珅旦这才松开了那人,我探过去一看,见是前会儿我们出租车进院时,从屋里走出的三人中的一个。
我回头问那个身体瑟瑟发抖的女人,说“那几个人呢?”
女人木然地摇了摇头。
“这地道里就这一个人?”栾哥问。
女人点点头,说,“就下来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