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拿一把枪,进了屋。陈薇艳和她父母都围了上来,问我是咋回事,我就从头到尾地学了一遍,有陈叔在场,他知道下午的一幕,就好理解我的话了。
陈薇艳嗔怪我,“你放走他干啥?”
我说让他回去对黑、白癜风学学,他们不是那么容易袭击我们的!
陈薇艳埋怨我,“你给栾哥打电话呀,让他同事来,把那‘叼猪小子’抓起来,再审他,把黑、白癜风也审出来,一块抓了,这一天云彩不就散了?!”
我一想陈薇艳说的也是,当时怎么就一根筋,就想着让他回去讲我怎么怎么厉害,没想着抓他们的事呢?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嘴上说不敢不敢了,没准儿回去,喝口凉水,精神精神,又拿一把枪来了!
我真是,犯浑!可是,我当陈薇艳和她父母的面,不能承认自己办错了事,我嘴上却说,“抓起来,他们也不犯死罪,终究要有出来的那一天,那冤仇不就结上了?冤仇易解不易结呀!”
我想争取他们支持我这一论调,可是,只有陈婶支持我,她说“对呢……”
“不对!”陈薇艳大声反驳,“跟这些犯罪分子讲什么‘解’了‘结’了,就应该报警,统统把他们绳之以法!小白这事办错了!”
这事是我办错了,可是,我这么大个男人,你非得听我说个“我错了”,你才能舒服啊?
我生气了!于是,我压下了头,嘟起了嘴,往炕沿上一坐,随便你怎么说好了。
陈叔看出我生气了,他也是个男人,特别体谅我们男人的情怀,就对他女儿说,“别叨叨了,对错的,你还能把那小子追回来咋地?现在我们就得防着,怎么对付他们再来袭击。”
这的确是个问题。要搁咱们肯定不能再去了,可是,他们不是咱们哪!你看到的,是那么四个人,还能不能有别人?
“叼猪小子”回去跟人一学,要赶上个拼命三郎,可就坏了。“傻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真要蹦出个亡命之徒,还真不好对付。
我把一支手枪交给了陈叔,告诉他怎样开关保险顶子弹,“今天一旦有动静,我在那屋先行动,你在这边配合我。瞄着点,瞄准了你再开枪。因你一旦开枪,就暴露了自己,你不一招儿制敌,可能就被敌制了。”
象枪上有瘟疫一样,陈叔赶忙缩回了手,“我还是不拿它了吧……”
“不拿,你更容易被人制!”我吓唬他。但,不管我再怎么说,陈叔就是不着那把枪的边儿。
陈薇艳用两手把那枪抓了过去,“爸,你不拿,我拿!怎么打,小白你告诉我!”
我就告诉她,她捂扎捂扎,不怎么勾动了板机,“呯”的一枪打在了屋门的玻璃上,又一声大响,玻璃粉碎,把珅旦都吓得一哆嗦。
陈薇艳一下子把枪扔到地上,把两只手举了起来。
我笑她,“也没人让你投降,缴枪不杀,你举起两只手干啥?”
这个事还是怨我,教人开枪,倒是把保险先关了,再不把子弹退出来呀!顶着子弹、打着保险教人打枪,是多大胆子的教练呐!
但这次陈薇艳没有埋怨我——她大约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我把那支枪拣起来,一边说,“还是我拿着吧,一旦你们这屋有事儿人,你们就喊我。”
陈婶说,“你还上那屋干啥?就在这屋吧!”
“我,我在这屋?”我极端不解,“那,那谁上那屋?”
“还上那屋干啥?就都在这屋呗。”
“都,都在这屋?”我更加不解,“那,那那咋睡呀?”
“咋睡?”陈婶继续说,“这么大一铺炕,睡四个人,不轻松的?”
阿、阿布凯恩嘟哩!和老丈人、老丈母娘睡在一铺炕上,那就啥也不用想了!那“子孙饺子”“宽心面”不白吃了吗?那壳子(话头)也白逗了?!
没办法,遇到这样的事,你咋整?有什么法儿?睡觉吧。
陈婶把铺位是这样安排的,陈薇艳在炕头。
南方没睡过火炕的人,不知道什么叫炕头炕梢,炕头就是靠近烧火炉子的铺位。
由于陈薇艳家夏天也烧大灶做饭,所以,夏天炕头也热。一般这种情况,晚上睡觉,尽量往炕梢睡,比如要是陈叔、陈婶两人住一铺炕,就都往远离灶火的炕梢靠,可是,四个人一铺炕,炕再大,离灶火也远不多少。
炕头这地方,冬天我要来住,一定给我,热乎啊,可是,夏天,就得他们家人住了。
接下去,她妈是这样安排的:挨着陈薇艳是她妈,然后是她爸,然后是我。我在紧炕梢。
夏天,盖得都很薄,我盖一个毛巾被,陈薇艳盖个褥单,她爸她妈合着盖一个被单。
躺下了,很快就把灯关了,看着两个老人(叔伯辈的,就算“老人”,不是实指。)在一起睡觉,总是不雅的。
况且,我总惦算越过陈薇艳父母,看看陈薇艳——别误会,我并没有觊觎之心,绝对没有,就是感到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