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过手去为她揩泪,她把我手打开,我哄她,“咱不哭啊?小泊!”
越说,小泊越哭大发劲儿了。甩过胳膊打我,“你欺负人,欺负人!”
我一把把小泊搂了过来,“小泊乖,小泊乖,乖乖。”
她小时候,我动不动就这么哄她,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我这样一哄,她就捊顺调阳的了(乖乖听话),这次也是。
我想她还不太懂嫁娶的真正含义,如果她懂了,非得让我和陈薇艳断了交往,甚至把陈薇艳杀了,她才能善罢甘休。
小泊偎在我怀里一会儿,抽回了身子,坐坐正,说,“开车吧,我好了。”
我刚才搂小泊的时候,珅旦跑到一边,把身子吊到座椅和车门的夹空里,两个前爪扒着座椅的边沿愣愣地看着我和小泊,这回看小泊坐正了,它又从两夹空里钻了出来,重新回到小泊的腿上,背着头,看小泊的脸。
小泊抹眼泪,把脸抹花嗒了,她知道这一点,就用手指点着珅旦,“不许瞅!挺大个男生!”
——她把珅旦当成个男生。
她这个“男生”不是雄性的意思,是爱和女生调皮逗趣的人(或动物)。
怎么就没那么一个小男生让她看上眼儿,从此她就忘记我逗的那句话呢?
我重新把车打着,刚想启动,我的手机又响了,我一看,是齐彩凤。
她有一个多月没联系我了,她公爹有病的最初几天,还给我打电话,发短信啥的,后来就没声息了,也不知为什么。
我接通了电话,她抢先问我,“小牧童,你在哪儿?”
我赶紧把电话听筒往耳朵上压一压,怕她说虎话让小泊听了去。
“我在我老丈人家。”
“啊?”她大吃一惊的样子,“就这么一个多月,你就结婚了?”
“还没结婚,快了。”我拉腔拉调儿地逗她。
“啥时候定的?”她指订婚,是啥时候的事。
我告诉她是三年前,我爸给定的。
“你爸?”她惊异,“我咋不知道?”
“我爸那人,你不是不知道,整天糊了巴涂的,其实这事儿早就应该当你说。”我实际上是讽刺她——怎么什么事你都应该知道,都应该对你说?!
“你老丈人家在哪儿?”齐彩凤问我,她可能又以为我唬弄她。
我应该真真地告诉她,于是我说,“在西边麻子大队,你知道不?”
“我家那儿啊?”
坏了!齐彩凤娘家也在麻子大队!不坏,更好!这回我说,能言之凿凿,有鼻子有眼儿的。她就不能怀疑我了。
齐彩凤马上又问,“谁家?”
“老陈家。是‘左耳道’的‘陈’。”
“他家是外地来的?”
我说,“是,河南来的吧?!”
“老陈家一个儿子一个闺女,他儿子被车撞成一棵葱。”
——这是齐彩凤对植物人的独特的称谓:“一棵葱。”
我认承她的说法,“对,长着长着,就象一头蒜了。”
齐彩凤好象没听明白,“什么?啊……他家那闺女好象比你大?”
我说,“大啥,比我还小一岁呢。”
现在虽然时兴姐弟恋,但,一个男人,找个对象要说比男的大,心里总不是滋味,象找不到对象,让女人唬着似的。
陈薇艳多大岁数,比我小比我大,我始终没问过,只是从我爸的日记里推测她和我同岁,怎么推测的?现在都忘了。那时有那么个印象,一直延续至今而已。
齐彩凤可是相当认真,“是吗?我记得我和她哥同岁,她比我小不几岁。”
我马上接上话,“是吗,她比你小?那我也比你小呗,你以后就不用管我叫哥了。”
齐彩凤反应倒挺迅速,“咱俩是咋回事……你今天回不来了?”
“那回去啥了?你在哪儿?在我家?”
齐彩凤说,“可不在你家呗!在楼门外边。”
我赶紧告诉她,“那,齐姐,你先回你家吧,一半天我回去,再给你打电话——你公爹好了?”
“好了。这回可彻底好了,再不会生气惹恼的了。”
我听着齐彩凤这话不对味儿,“去世了?”
齐彩凤说昨天早上寅时四点多钟去世的。我问她发送了?她说,“发送了。家,让我一把火烧了。”
我奇了怪了,“烧了!你烧它干啥?”
戚说她不想再回去了,那里,没给她留下一点儿温情……
我问她,“你把房子烧了?那你今后住在哪儿呀?”
戚说,“我打算住到你那呢。”
“可是,可是我那房子要卖呢。”
“现在卖了吗?”
我说现在还没卖。
她说,我进去住两天呗?
嗨呀!这女人真是神经病,断自己后路,你说你公爹的那房子,你先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