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赶到上天殿,来祭祀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我和小泊走进去,来到李艳花的灵柩前,戴上墨镜,看她畏畏缩缩地半伏在她的骨灰盒上。
我对她说,“你干得挺好,我要奖励你!别墅了,汽车了,对你都不大适应,我给你扎几个‘小弟’吧,明早太阳出来之前,在我家小区路口给你焚化了,你去接收一下,怎么样?”
李艳花心仪地笑了。是啊,这个女人,现在最需要的是这个。
“明天你接收到之后,可以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然后,还得去折磨那瘫子,和你那个帮手——啊,对了,我多给你扎几个男宠,你可以分给你的帮手一两个,不能欠人家人情啊!人世间都是有人情赶紧回报,现打不赊,我想你们阴间也得是这个套路。因为,你们不可能不把人间的这一恶习带到阴间去。”
李艳花重重地点点头,看她的表情,她们阴间这种事还挺严重的呢!
从上天殿出来,已近中午,我脑子里想着赶上饭时到家,别让陈叔陈婶等着我们。老让人家等着吃饭,那太不懂事了。
吃完饭,我得回我家,到我家早市跟前的那个寿材店订几个男宠,老奶经常说“应下人,想死人”,就是你别有许诺,你许诺了,你就得兑现,不兑现,让人盼着。尤其我应下李艳花,还得让其替我做事。
小泊扯着我,往车那边走,问我,“哥,啥叫男宠啊?”
我想了想,问她,“你知道女C吗?”
小泊摇头,也不知道。因为没人提及这个词,我问她,“你看过《甄嬛传》吧?”
小泊点头,说看过。
我说,“里边的甄嬛,就是女C,受皇帝宠爱的女人。”
“啊,你说这个,”小泊就是聪明,触类旁通,马上说,“受皇帝宠爱的男人,就是男宠呗?”
“对喽!”
“那包公算不算男宠?”——小泊还是没整明白,瞎“触类”,乱“旁通!”
可是,我怎么给她解释呢?
想了半天,我解释给她,“包公不算,他属于忠臣,男宠嘛,总之,李艳花不是皇帝,她就喜欢男人,她原有的那个男的,跟你耍流氓,还让我给宰了。她没有男人不成,我就想着给她扎几个纸男人,烧了,让她拿到阴间受用。”
“受用?”小泊重复这个词,她眯起眼睛产生联想状,然后转脸来看我,“纸扎的,就能受用?”
我说,“都说能吗,试着看吧。”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掏出手机,一看是陈薇艳打来的,她这是倒出空儿来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倒出空儿来?
我按键接电话,陈薇艳说,“表演大师,给我打电话干嘛?”
“表演大师?”噢,她指的是我在他们宏利庄园办公室装跳神那件事,我说,“表演大师?一般般啦。”
她问我,“排练多长时间?”
“排练?”小泊把手伸到我的口袋里把钥匙掏出去,她着急打开车门,放出珅旦,我边应付她,边对那边的陈薇艳说,“即兴发挥!”
陈薇艳口吻中有钦佩的成分,“行啊,即兴发挥得跟真的一样,更是表演大师了,你那‘妹妹’给你老奶当过二神吧?”
我急忙说,“没有没有,她只看过一个小品。”
陈薇艳不相信,“‘只看过一个小品’我不信,都入戏了,你不‘呔’的一声,怕一直带你转下去——这地方错了,不能二神领着大神转圈,而是大神领着二神转圈,下次勘误矫正过来!”
我笑了,说,“‘一个和尚一个磬,一个地方一个令。’我们跳大神,就二神领神,咋地啦?管谁领神,把他病治好没有吧?把缠他的鬼驱散没有吧?!我们要次次灵通,屡试不爽,那‘大神界’就得改规矩了,一律用二神领神!”我真是有些不耐烦了,一激动说出一堆话来。
陈薇艳叹了口气,“小白,你呀,实际上你挺能狡辩哪。”
“我再狡辩,能把个瘫子辩站起来?”
“……啊,你说那个事呀?”陈薇艳回忆着说,今天早上,驺总助打电话叫我到他办公室。我一进屋,看到乌总从轮椅上站起来,去驺总助办公桌上够纸巾。当时,我没在意,乌总坐轮椅,我没太强烈的印象,再说,驺总助急三火四地找我,我把注意力全集中在驺总助的身上了。
“可是,过后一想到那情节,就有些诧异:坐在轮椅上行走的人,怎么能突然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话说回来了,既然能走,何毕又坐轮椅呢?我始终疑疑惑惑的,一度曾怀疑自己看错了,但想一想,我没看错,分明看乌总站了起来……小白,你说咋回事呢?”
是啊,咋回事呢?有报道说,一个瘫痪十多年的人,别人偶然发现他在室内行走自如,人一出现,他立即又坐回轮椅,而他没有任何必要装瘫;还有个人,也是瘫痪十多年了,见到她久违的亲人,她扔掉她赖以直立的拐杖,跑过去,扑入她亲人的怀抱,别人提示了这一点,她立马不会走了。瘫子属于这类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