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子告诉我,他叫佃洛夫,他妈坚持她叫一个俄国名,他爸坚持他必须姓他的中国姓,所以他叫佃洛夫。
我又问他来多久了?他说一个多月了。
问他一个月多少工资?他说一千元,管吃管住,主要靠小费。老板给小费,美元欧元都是20元,人民币就是100元,韩币两万元,日元不收。
我问他日元咋不收?他说日元臭。
我不解,“日元臭?”
他说,“臭倒不是主要的,主要是日本人说话不算话,不定啥时候,就把日元贬没了。”
我听他这话明显带有民族情绪,就不和他争辩这些了。
可也怪,一个混血儿,还有这么重的民族情绪?后来才知道,她母亲的祖上有人死在日本人的刺刀下,他母亲是抗战先烈的后裔,曾来中国参加一个抗战胜利七十周年纪念日的会议,来马利山看望过他。他母亲走后,他就来到了宏利庄园。
我问他,“你来一个来月了?”
他说,“一个月零三天。”
小泊问他,“你住在哪儿?”
洛夫说,“我住在五号岗。”
“五号岗?五号岗是什么地方?”
洛夫环手一指,“园内有五个保安岗,保安岗里除了有保安人员住宿外,还有一些闲杂人员——正规服务生、服务小姐都在大堂三楼,象我这样的球童、园林工、清洁工,都分散在安全岗里住,我就在五号岗,泛舟湖对岸。”
洛夫用手向南一指,象是能看到那个五号岗似的。实际上,在驻机坪和七号楼旁边的高尔夫球场附近,我们连泛舟湖都看不到,都被高棵树挡得严严的,只能闻到从泛舟湖袭来的阵阵水腥气。
我和小泊从我们住的六号楼往泛舟湖去,必经这里,而二毛子佃洛夫每天这个点儿都在这里等打高尔夫球的客人。
他们一起的还有两个球童,说今天天太热,不可能有人去打高尔夫,一般都去泛舟湖划船或到畅泳湖去游泳了,他们俩就没来,而去了高尔夫练习场,插空练挥杆去了。他们俩都有志成为亚洲的“老虎”伍兹。
洛夫没那个心情,话里话外的,甚至都恨高尔夫,如果不迷恋那口儿雪茄烟,他早就离高尔夫远远的了。
他现在除了雪茄烟,就是百元左右的小费,所以,他哪儿也不去,专在这里等着打高尔夫球的。结果,等来了我和小泊。
佃洛夫眼睛贼,我俩其实就见过一面,还是和栾哥一起。栾哥不论是着装还是气势上,都胜我一筹,他应该记住栾哥才对,可他却记住了我。
见面就说,“撞死你爸那事儿,真和我没一毛钱关系,你抓我堵我没用。”
我也一眼认出他。二毛子,在我们马利山有,但不多,混血儿一般都长得矮,而他,十三、四岁,就比我还高一块。
混血儿的眼,尤其父系是中国人的混血儿,瞳仁的颜色一般都是熟赫色,而他的却是湖蓝色,他板着脸讲起话来,那双眼非常迷人。
小泊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看。
他打消顾虑之后,和我们攀谈起来,“你们住在哪儿?”
我说,“住在六号楼。”
“你们敢住六号楼?”
我问他,“咋地?”
佃洛夫说,“六号楼闹鬼,你们不知道啊?赶紧让他们换,宁可住大堂二层,也不住六号楼!”
我知道,大堂二层也是客房,也挺高级,只是没有别墅那么独处一室,有远离尘嚣的味道。
我和小泊相互看看,笑了,小泊说,“我们就是来抓鬼的。”
“啊!”佃洛夫一闪身说,“大姐,你们可别硬撑着,听说六号楼死了好几对了,说那鬼可厉害了,把人开了腔,把心、肝、肺、肾、脾这些有滋味儿的,都掏去吃了!”
我心里话了,我们不开鬼的腔,就好不错了。
我不往这方面话题上说,小泊也不说。
小泊让洛夫教她怎么打高尔夫。洛夫还喋喋不休地说六号楼。小泊不耐烦了,对他说,“别说鬼了,就是人,都不敢动我们住的六号楼,我们有珅旦、竹子!”
洛夫不知道珅旦和竹子是什么,小泊对他说,“晚上你到我们那里,让你见识见识珅旦和竹子。你教我打高尔夫吧?”
和我走出时,是那么急切地想去划船,这回碰到佃洛夫,就对高尔夫感兴趣了。我看不是高尔夫,而是洛夫,小泊被洛夫迷上了。
洛夫对小泊也相当感兴趣,他从球袋里拿出一根球杆,把个小白球放在草坪上,两脚站站位,把挥杆击球的要领对小泊讲了,然后,挥起球杆,把地上的那个白球击走了。
小泊叽叽嘎嘎地跑去拣那个球,洛夫也倒拎着球杆随后赶去,小泊手心擎着那只白色的球,象擎着一只小鸟样地对走来的洛夫说着什么。
洛夫应着,金黄色的卷发,在风中飘着,象一炬火焰。
洛夫从小泊的手中拿过那只白球,放在草坪上,让小泊往这边打,小泊却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