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身打开车门,做了一个很绅士的手势,“干丽清小姐,请上车。”
“哇!”干丽清放开了她手中的拉杆箱,双手做出一个夸张的动作,“‘红旗L5’!干白你行啊!开这样的车!”
我说,“这是我以前开的。”
“你现在开的比这个还好?是什么车?”
我潸然一笑,“现在是11号,没有车了,可是,这车两三个月前真是我开的车!”
干丽清的美目瞟了我两眼,手搭在我扶车门的胳膊上,安慰我,“是,我知道,是你开的车,我干白,谁都知道的,对人从来都是直言相告。”
她这话是安慰我,但也含有挖苦我的意思,我弓身拿起她的拉杆箱塞进后车座里,推着她的肩头让她上车,“上车,我学给你听!”
干丽清上了车,我关上车门。然后我也上了车,把车倒出去,上了道,我就把我休学回来,让我爸整到绿管处,我爸出事儿,烧头七我遇到岚岚妈,又到岚岚家,我砸伤了岚岚妈,公安厅厅长她弟弟来,我如何和市委副书记颜律己攻守同盟,颜律己又如何赠我车,可是这车又被李艳花偷开走了,用于杀人、自杀。后来,我就不要这辆车了。
——这么多的事,我一口气对干丽清学了。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对谁学这些事,这里不仅仅是包含着我杀人未遂的情节,主要是我以为我会无法在短时间内讲完这些事。
这些事里,我真魂出窍,以及和李艳花、齐彩凤之间的事情,一句话带过,没讲那么详细。主要是围绕着我开红旗L5的经过来对她详细讲述的。
我知道“杀人未遂”对于我意味着什么,更何况今天,就在今天上午,颜律己还特别嘱咐过不让我把这件事对任何人说。可是,我不讲“杀人未遂”就谈不上我和颜律己的亲密关系,没有那层亲密的关系,谁会把那么好的一辆车送给我呢?我又怎么会开上那么好的车呢?我口口声声说“这辆车是我以前开的”那我不是吹牛逼吗?那让干丽清怎么看我?不得说我几天不见,长见识了,会吹牛逼了?
我最怕的不是杀头,也不是坐牢,而是有人说我吹牛逼。老三深知我这一点,每每在关键时刻,一言以蔽之。他一说我吹牛,我就老实了,无言以对了。
在班级里,我说我爸是在马利山市绿管处当处长,他们一听都傻掉了。于是我滔滔不绝地说开去,周围的同学越聚越多,形成众星捧月的当口,老三一句“你吹牛逼吧”,我立刻没了声息。
干丽清从后视镜看着我,对我说,“你把你说的扩充一下,可以写成一部了。”
我回她一眼,“你的意思是我虚构呗?”
“啊,不不不,”干丽清急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根据自己亲身经历,也可以写成,很多都是这样写出来的,远的不说,你读不读网络?”
我使劲地摇摇头,“我不读,哪个网的,我都不读,不感兴趣。”
干丽清还一门心思地劝我,“那你错了,读能陶冶人的情操,增长人的知识,开阔人的情怀,当然有的地方你可以虚构一下,比如和‘我爸’熟的女人们为什么来帮助‘我’?是因为‘我’比‘我爸’还帅,和‘我爸’有关系,不妨碍和‘我’也有关系。”
听着听着,我一下子就把车闸踩死了!车一撅搭停在了路边,我顿时感到天地旋了起来,跟着,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干丽清从后座跨过来,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大斜着身子一下下的抚摸着我的脸颊,嘴里叨念着,“咱不写啊,不写,写那破玩意儿干啥?”
她这么一说,我的心里才好受些了。我坐直了身子,晃了两下头,眼睛清亮了。
干丽清看我的样子,清舒了一口气,便返回后排座上坐稳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我一旦恢复了过来,我就可以正常地干一些事了。我就发动起车——刚才一脚踩得太狠,把车踩熄火了,话说回来了,如果我不上去那么一脚把车踩熄火了,车还发动着,那就说不上会出什么事呢?!现在想想都后怕。
可是,干丽清说,看我要犯病了,是她把车关了,把钥匙拔下来的。
干丽清也是个车迷,家里养车,她谈起车来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连三、四十年代的老爷车她都能说出十几款来,铁杆儿车迷,她说她也会开车,而且有证。
我们马利山的高铁站在南郊。我拉着干丽清走绕城公路,往西郊走,干丽清不一会儿就意识到了我们在环城,就问我,“咱们不进城吗?”
我说,“你要观景吗?”
“观景?”干丽清顿一顿才明白我的意思,她问我,“干白,你现在还在绿管处吗?”
我说我不在了。就把我去宏利庄园的事又当她学了。我学这段事情,就得提及陈薇艳,还有小泊。提陈薇艳时,我就含混其词地说我去见律师的时候,认识的。
提到小泊,我实话实说,说是我爸干妈的孙女,从小我在她家长大,连小泊赖着和我一张床的事我都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