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他伸过手去,“庄导演好!”
姓庄的赶忙伸出手来和我握手。我这回才判定他没被遮挡的右眼,是真的不好使——因为他伸过来的手和我的手错开一个手位,要是眼睛好使,不正好握住?!
还是我把手荡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软很柔很肉,一个男人要长这么一只手,算什么呢?!
姓庄的要从床上下来,我阻止了,“庄导演您别动,快别动。您看,是我们失职啊,不应该让山里来的牟度里落到咱园子里来。”
后来小泊还埋怨我,“哥,你说这话干什么?你这么说不就等于怕他赖上咱吗?”
“赖,没事,到争理的时候,就不能凭我这一句话就定我失职之罪吧。”我说这句话的意思还是强调“牟度里落进园子里来”,别看牟度里没长翅膀没长腿,但它会跑会飞,这样的东西谁能制止得了?
他要真跟我掰扯这句话,那肯定就不是在医院病房里,而是在法庭上了,就算那个法官得了脑瘫,他也能分辨出这里边的是非曲直吧。
姓庄的说,“也怪我贪玩,我看它一会儿一个Ω一会儿一个Ω,挺有意思的,就上前拨弄它,谁想它酸脸子了,甩我一脸辣糊糊的东西。”
“你也真是不懂啊,它甩你一脸,你赶紧用流动水洗呀,不应该用手去揉啊,越揉会越厉害的!”我一个劲地唠叨他。
此时的庄导演也很懊悔,“唉,没想到还整到我的眼睛里了!”
“这样一来就更糟糕了,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再揉了,再这么继续揉那还了得?”我说这话的意思是让他更加感觉是他自己的问题。
“那时就听有人喊,让我钻到水里边去,条件反射,我一个猛子就扎进河里去了,也真幸亏那个人喊的那声啊!”庄导演一边说着好象还处于当时的恐惧之中。
“其实那个人就是……一个人,那个人挺他妈懂的,救了你一回,要不,你两眼都得废了。”最终我还是转了,没有说出喊话的那个人就是我。
姓庄的想想,说,“……也幸亏这里还有医院,我才能够及时被救治。”
“那咱这的医疗费,你们回去能报销吧?”我不失时机地在轻声柔气中提出了这个无比要害的问题。
姓庄的不知是陷阱,他反倒显摆起来,“我们剧组成员要是在排练期间有病有灾的,是一律由剧组出钱的。”
“那象白玉汾得的肾病、眼疾,也得由你们剧组负责呗?”我抓住这个最佳时机问他。
“……她,她们……”姓庄的小子结巴了。
我郑重其事地问道,“怎么,还能一个剧组两种对待吗?执行双重标准吗?”我记得我们国家每次要驳美国的时候,不是诅咒骂娘,都是说他们执行双重标准。他们就哑口无言,递不上报单了。
这句话不单单是国际外交场合管用,在马利山市宏利庄园医处馆的病房里,也有作用。
姓庄的让我问的失语了。在这关键时刻,登记者(后来知道他姓欧)欧大夫挺身而出,站在了我这边。他对姓庄的说,“什么叫公正?公正就是一视同仁,不能有所偏废。我相信作为你们在全园很有影响的《镜花缘》剧组,不能由此吸引媒体的关注。要是你导演有病,剧组给报销医疗费,而对一般演员却不管不问,要是把这件事捅到网上去,那可是作了负面宣传了。”
庄导赶紧改口,“那哪能?”姓庄的终于在我和欧大夫的合围夹击中投降了,“她的,也会和我的一样报销,我们《镜花缘》剧组绝对公平!”
我和小泊,还有欧大夫同时舒了一口气,但是,走出来以后,小泊问我,“哥,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
我说“容易”啥呀?虽然没说几句话,但咱口口不咬空,句句咬骨头,再加上欧大夫帮着敲边鼓,那个脏东西岂能招架得住?
小泊想了想,再没吱声。其实,不是“容易”、“难”的事,是她的直觉感到不对头。但我当时处于一种成功的亢.奋状态中,哪里还有直感了?
我和小泊从中门走出来,我建议去四号岗看一眼,要不太不象了,让人一看,就是假公济私。小泊应,我们就向四号岗走去。
四号岗在医处馆内,在馆内北侧。这里边的房子,不是依照坐北朝南那种通常惯例,而是东北、西南走向,在另起护园河的西南角盖的,保安岗在东北角。这样,二者之间就形成一个好大的开阔地。
一看开阔地中间用红色石条砌成的圆——这里还有个驻机坪。我猜直升机在紧急情况下,可以降落在医处馆里,这无疑为抢救赢得宝贵的三、五分钟。
而且,保安岗的人还不会轻易到医疗区里来。也避免保安岗的喧哗,影响到医疗区。
——医处馆静得出奇,不象一般医院那样人来人往的。一般医院,虽然不是人声鼎沸,但也能听到人们说话声吧,可是这里一点儿人声没有,怪不得白玉汾情绪不稳呢,在这种环境下,那寂静隐藏着一种恐怖色彩,谁会情绪稳定呢?
我们还未走到红石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