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泊走到了一楼和二楼间的楼梯平台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按接收键,听是吴巧巧的声音,“我告诉你干白,我拿你那木头人儿了(她竟然管俄契合叫木头人!),不是你助理说的那样,我只是要拿上边你那把门钥匙,为以后半夜再去你那里方便!”
她说得气咻咻的,象要跟谁打仗似的。我说,“那你跟我说呀,我屋里有三把钥匙,我一把,小泊一把,正好空一把给你……”
“哼!这回我还不要了呢?!我再也不想去你的寝室了!再也不想和你了!”
“咋地啦?除了我,谁会有使你欲死欲仙的本事?”我调侃着,尽力别和她搞得太僵,因为此时我已确定她和乌总的关系很不一般。我不想得罪乌总,我不想失掉这份工作。
吴巧巧那边又“哼”了一声,说,“你也就那么点儿能耐,要不,你说你,其貌不扬……不说了,说多了你该犯病了!”说完,便关了手机。
这时,我看到吴巧巧宿舍里的那两个姑娘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二楼走了下来,看到是我,没头又往回走。
我冲着她俩背影说,“回去睡吧,姑娘,她打完电话了。”
——吴巧巧分明是气急败坏地把在屋里倒班睡觉的这两个姑娘撵了出来。我想见得到她那野蛮霸道的样子,绝对是个巫婆女纳粹!
走到一楼,我和小泊准备从门洞那扇门走出去。却意外地看到干丽清从驺玉才办公室走了出来。
干丽清脸色兴奋的绯红,身子轻盈,扭转腾挪,非常灵便,她一抬头看到了我,竟然站直了身子,向我鞠了一躬,“谢谢你,干白。谢谢你的举荐。”
“不用客气。签完了?”我指的是重新签合同。她和谁签?和驺玉才和乌总?乌总在这间办公室里吗?
干丽清说,“签完了,真是朝中有人好作官,要没你在举荐会上,选八十个人,也不带轮到我的。”
真她娘的能装!这样的人不刺他两句,她拿别人当傻子,于是我说,“即使我不在,谁熟识你,谁都会参加这次举荐会的。”
干丽清一怔,但她还是说,“满园子里,我认识谁?”
我说,“等你认识,再开这个会也不迟。”
我心想,你还装啥?认为谁不知道咋地?今天这个举荐会,只是给我一个口实,我参加不参加举荐不举荐,没多大意义。没有我,不还有驺玉才吗?伏耳过来,我一开会,你就举荐谁,不就完了嘛,甚而不用举荐,走那程序干啥,本来是你自家的企业,黑熊子打立正,你一手遮天。换句话说,你让我举荐干丽清,不外乎就是给她多开点工资呗?
开多少工资,你从公司账上拿。你不象我,我感到干丽清工资少,还想着从我的工资里拿出一些来,和她平衡一下,你就不用了。
干丽清一个苦味儿的笑,接下去,不无讽刺地说,“你不叮嘱我些什么吗?”
我想了想,说,“当公家的领导,得懂点儿哲学;当这种私企的领导得懂点儿诗,而当了‘双化’的领导,得懂点儿风情。”
干丽清听后,顿时从脸到脖子一下子来个通红,我想,脖子以下,还会红?至于红到哪里,就不好说了。我看不了谁这样,急忙帮着解嘲,“丽清,有没有好诗?再给吟诵一首吧?”
干丽清的脸色才转了过来,她甚至微笑了一下,说,“《轻轻的》——这是我写的,和汤武无关。”
果然!干丽清也在写诗!在学校里,我可从没听说她写诗之类的玩意。她仿佛站在诵诗台上,眼睛望向大堂大厅的房顶,缓缓地抬起一只手:“给我一些羽毛/我要/生成两只翅膀/给我两只翅膀/我要飞起来/很轻地飞/轻轻的/不掠动白云/不拍动空气/如郎朗/沉思的琴声/如我通常的/怀念/早上的一杯水/向窗外的一个/眼神。”
我为她这首诗动容。拍了两下空心掌:这是她的本意——静静地生活着,默默地奋斗着,不显山不露水。可是,现实生活,不允许“静静”“默默”,要你轰轰烈烈,要你悲壮地牺牲,高呼着口号,大喊大叫地冲向社会……
我相信,小泊并未完全理解干丽清这首诗所蓄含的意思,但被诗中的描摹所感动,被干丽清朗诵的语调、气质所烘托出的气氛所感动,她也鼓起掌来。
看我鼓掌没有响动,很是奇怪,探过脖子来看,我给她做了一个示范,她才懂了,也鼓起了空心掌。
空心掌也感动人,干丽清收了姿势,冲我们哥俩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向门洞那扇门走去。她要去工作了,要履行她双化办公室主任职责了。
她走出去,把门带上,我才和小泊往出走。我和小泊想去一号楼,看看起树的情况。
走出门洞不远,看到一个小子,见到我,一隐身,就想溜掉,我喝止住他,“你,站那儿!”
小子一哆嗦,站那儿了。我走上前,那小子慢慢转过身,但压低着头,不让我看清他的脸似的,我说,“你抬起头来!”
那小子吭吭吃吃地说,“报告干总,我劲椎有病,昨天还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