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六道坝那个超市上了车,我就跟驺玉才说,“上午,我得去一趟市里,去看一个以前被阴魂缠上的病人,又犯病了,我得看看去,这回病得厉害,救人一命,胜造九级浮屠。”
陈薇艳纠正我,“胜造七级浮屠。”
我很不满意她,我说错了,你别当外人面纠正我,那让我多下不来台?所以我就强词夺理地回敬她,“七级浮屠是哪百年的事了?现在早就九级浮屠了!”
陈薇艳白楞我一眼没再出声,我给小泊打电话,让她到大门口把苏勒宾苏和珅旦接回去。
等到了园子大门口,小泊已在那里等着了,我就让她抱着苏勒宾苏,领着珅旦回去了。
驺玉才问我,“干总,你得开着车去吧?”
我说,“那是当然,油钱算我的。”
驺玉才说,“啥油钱不油钱的,你开去吧,都是救人。”
——不管咋说,驺玉才对我,还是大大方方的。他们下车,我换到司机位。就听陈薇艳胸前的俄契合叫了起来,我一听叫的那个动静,就知道是李艳花来了,有点儿亲情的味道嘛。
可是陈薇艳不知,她伸出手来抓我,“干白干白”地叫。
“没事儿,就是路过的小鬼,你戴着俄契合,它不敢伤到你的。”说完,我就拿出了墨镜戴在眼上,看到李艳花就在园区大门口处忽嘹忽嘹的,就她一人儿,我向她比划一下,意思让她先往市里走。
李艳花活着的时候,就是冰雪聪明的,死了,也不是个笨鬼,就忽嘹一下,往市里方向刮去。它一走,俄契合就停止了啸叫。
我对陈薇艳说它走了。陈薇艳还是抓住我不放,说一会儿它再来咋整?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陈薇艳,不是老奶,要是老奶还怕什么草魔小鬼?所以我就开始逗她,对她悄声说,“如果它再来,你就和它说,‘我是干白的媳妇,我们俩已经睡了,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你还敢动我?”
陈薇艳松开抓我的手,照着我的肩膀头子,使劲儿打我一下。那次见到尹律师之后,她回家她妈也不知咋和她说的,她一门说我当她父母说我们俩头一天晚上在我家睡了,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所以,我这次一说,她立即明白我这话的意思,铆着劲儿地打我一下。
我捂着肩膀头咝哈着,一边说,“我可是你亲老公,不是后妈生的!”
陈薇艳凶我一下,趾高气扬地走了。驺玉才、邹主任截住她,他们仨儿不知说些啥,驺玉才和邹主任对我指指点点地笑。
邹主任想起什么的样子,把手掌扩起来,围在嘴周围对我喊着,“中午回来吃臭鱼酱!”
我探出头去喊着问,“够臭吗?”
邹主任说,“正好,他们是早晨四点钟打上来的!”
我挥挥手,“瞧好吧!我还能落掉臭鱼酱!”
说完,我就发动车,把车倒回去,上了通往市里的大道。实际上我来到庄园里没几天,但就是感到离开市里很久很久了,倍感亲切。
我很快就到了绿管处,看到李艳花也来了,在大门口那忽嘹忽嘹地飘飘摇摇,六神无主的样子,她不认识我开的车,刚才在我们园内大门口见到,也没记住,所以直到我走下车来,她才看出是我。
她走向我,拥抱了我。我爸的阴魂拥抱我的时候,我没看到他的拥抱动作,但感到了拥抱的温暖,亲切。这回看到李艳花拥抱了我,我却感到冷冷的,硬绑绑的。
我只好虚与委蛇,敷衍一下。对她现在,不能象对她生前那样,申斥她甚至骂她,人家也行啊,你让人家咋地就咋地,去折磨乌总时,还被岚岚的阴魂好顿打。你啥也不给人家,却调动人家,象个听差似地,还咋地?就算给人家做几个“小弟”呗,才几个钱的东西?所以,我迎接了她的拥抱,拍拍她的屁鼓,就进了绿管处的办公楼。
在走廊里我看到好几个我认识的人,但我戴个墨镜,遮了半边脸,他们不敢确认就是我。再一个可能想,我是被绿管处开除的人,还回来干啥?
是啊,谁被开除了,还能涎着个脸皮再回来?
尽管他们满腹狐疑,疑神疑鬼地看我,但他们不和我吱声,我也不应声,径直往处长室走去。
到了处长室门前,我看一眼李艳花,见她就在我身旁,我就伸手敲门。里边有应声,我就推门进去了。
看那个王处长好象刚从外边回来,在桌上收拾什么东西,看走进我这么一个人,他毫不在意,瞭了我一眼,很不客气地问,“你找谁?”
他都不认识我了,加上我戴个墨镜,他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说我找王处长。他说他就是。问我是谁?
这个脏东西相当傲慢,连起码的待客之道请我坐下都不说。你不请我,我自己坐,我就坐在他办公室的单人沙发上,我看到李艳花一进屋,毫不客气,满怀满抱地搂住了他,竟然,用她的上门齿啃他的头。
他立即就去捂头,现出头痛状。我坐下之后问他,“王处长,你不认识我了吗?”
那家伙抬眼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