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泊还是有点儿不以为然,“小白,你是不是太言过其实了?我看你们老板那人挺好的,那个抽巴主任为人也不错。她和你们老总挺正常的,不是瞎哄扬吧?”
我急忙向她示意,“大泊你可别大吵大嚷的,我不跟你开玩笑,不信你问小泊去。”
大泊吃了一惊,“小泊也在这儿?”
我说,“奶不在家,她不跟我在这儿,能去哪儿?”
大泊十万分的不理解,象是小泊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个地方,“她在这儿干啥?”
我只好说,“她也是应聘到这里来的。”
“她?”大泊更奇怪,象是小泊根本靠不上“应聘”这个词,“她在这儿干啥?”
我说是我的助理。
“你的助理?你是干啥的?”大泊更是不解的样子。
我刚想说,从敞开的玻璃门上,影出了干丽清走来的身影,我急忙对大泊小声低语,“你们主任来了!打住打住!就假装咱俩不认识!让她知道你认识我,你就惨了!”
我说这些话的样子,相当恐惧,以大泊对我的了解,她信实了我说的话,就赶忙弓腰搬起她刚才放在地上的花盆,往楼上走。
我想这是有新客人入住,他们在布置环境,摆花。
干丽清走来了,愣愣地看着我,“干白,刚才是你在说话?你和谁说话呢?”
“我吧,那啥,我看到有个人真象我,我就追问他,他一忽儿就不见了。”我听说神经病人都幻听幻觉,常常无由地幻化出个人来,尤其幻化出自己来,是很平常的事。
我相信,干丽清也会懂得这个道理,即便她不知道我说啥,但是说这方面的事,她还是信的。果然,干丽清说,“那人走了,刚刚从我身旁走过,我还寻思呢,这人咋和干白连相?你从哪儿来?”
我这才冷不丁地想到我从哪儿来,干啥去了。我走出大门,坐在陈叔开的双排座的后座里,门卫也没来检查车后座,他们谁也不知道我去了市里,去找二毛子他爸了。我这么大个人,环保总监,宏利庄园高层干部,消失了两个多小时,竟然没人察觉?
我成什么了?可有可无的人了!还不如邹主任,他不见了,下顿饭就没人作主了;不如国主任,他不见了,想取个什么,要个什么,就找不到人了;至于保安岗的,大堂里的人,更是,一个萝卜顶一个坑儿,少了谁都不行。
甚至,我都不如新来的大泊,没有她,就没有人往六号楼里搬花盆了。
我就这样一路想着,走回了三号岗,往出掏钥匙要开门的时候,忽然想起干丽清问我,我还没回答,她就走了。
没回答就没回答吧,反正这已成为我的常态了,她不会怪罪的。进了屋,我看小泊躺在大床上,呼呼抽着鼾,睡着。
我心想,小泊你真行,你是化悲痛为睡眠,心里没装那个死了的小佃?
可是,我回手关门,小泊刺楞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了,看是我进了屋,才放松了一口气。问我,“哥,看见小佃他爸了?”
我说看到了。小泊问他来了?我说他没来。小泊问他咋没来呢?
“他爸说,他死了,我去干啥?我去了他能救活呀?”——这时,我完全清醒了,我得编,尽量淡化这件事,淡化小佃在小泊心里的形象,减轻在小泊心中的份量。”
小泊愤怒了,“他爸怎么这么熊操的样!小佃是不是他亲儿子?!”
这谎就得继续编下去,“我也这么说,小佃是不你亲儿子?你猜他咋说?”
小泊皱着眉头问,“他咋说?”
“他爸说,他不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孽!”东北人包括满族人认为,亲人不能陪伴终老就夭折的,有折磨自己的味道,是自己的业障,所以你能看到,对在意外事故中死去的孩子,其母有边哭边骂的,说你坑我呀!
别看小泊小,但她生活在这方土地上,懂得这一习俗,也能理解这一心理。小泊愤慨的劲头顿时锐减,只是叨念了一句,“也是父子一回,不来看一眼?心真硬!”
我就进一步说给小泊,“软硬的,还不是那么回事儿?当时,他正在赶制一个活儿,人家客户逼着他三天之内必须做出来。”
小泊问我小佃他爸是干啥的?我就对小泊学了。小泊大人样地叹了一口气。我相信她和小佃接触时间不长,虽然那么了,但交往不深,还都是个小孩子,我相信小泊很快就能从悲痛中出来的。
小泊随后问我,“哥,你说小佃怎么办?”
“怎么办?他爸不来,就你做主呗,也算那什么一回。”
小泊看我一眼,然后,放大眼睑,“……我想,我不想把小佃火化,想……把他埋在山根下……”
我有些疑惑,“……敢埋吗?”
小泊说,“问问呗,有个坟头,到清明啥的,好有地方烧几张纸。”
我一想,也是那么个理,就说,“那就问问呗。问谁呀?”
小泊说当然是问医处馆,他们抢救时死的,不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