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敢离人。”
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想,你不会再从你们单位叫来一个人,替你在这儿看着,咱俩去看录像?不管怎么说这不是你个人行为吧?但是这话我没说出来。想必说出来,又哪儿不对了,象上次似的惹得栾哥老大不高兴。
栾哥指着我手里拎的方便袋,“你拿东西来了?是什么?打开看看。”
我把袋口撑开,他把着方便袋的边沿儿往里看,一眼就看到那瓶白酒了,一把就抓了过去,用牙啃开了瓶盖,咕嘟咕嘟就喝了两大口,非常过瘾地吐出一口气。
我分明看见他的瞳孔逐渐变成了绿色,荧光炯炯的,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人们给他们起那样的绰号,原来这个职业是最容易变眼的!
倪亚扯着我的衣角,“小白哥,咱走吧。”
我知道倪亚这是害怕了,胆小鬼!
第二天一早,栾哥丢丢当当的,一身萎靡——谁一宿一宿的不睡也够呛。
看他这个样子,我真不忍心让他去调那个监控录像,但是,他不去还不行,别人谁认识我?谁肯去?
我顺手就从单肩包里拿出一个小瓶的二锅头递给栾哥。
栾哥把酒瓶握在手里,“干什么?‘早上喝酒一天醉’呀,你想让我这一天都醉吗?”
我笑了,说,“不是,我想让你精神精神。”
——其实,我真是这样想的,眼瞅着栾哥一喝酒就精神百倍,我就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路上买了几小瓶二锅头。我想,今天对于栾哥可能有几次需要白酒提神的。
首先一次,就是这一次,熬了一宿,肯定会困顿异常,需要提神,根据昨夜看到他的酒量,这种小瓶的二锅头正好。
栾哥被我说服了,他拧开酒瓶的盖子,仰着头,把酒倒进喉咙里,就象往一个空瓶里倒水的啵啵声。
喝完了这瓶酒,我问,“栾哥,够了?”
栾哥笑着问我,“不够你还有啊?”
“有啊,我给你备好几瓶呢。”说着,我撑开单肩包的包口,给栾哥看。
栾哥哈哈笑,拍打一下我的胳膊,“小白你真幽默!”
我真愿意听别人叫我小白。这么叫非常亲切无私,谁这么叫我,我会给他加十分。
栾哥知道我的名字。我报案时,他详细地问过我的名字。
那时,他对我的姓感兴趣,可能是一知道我姓干,就想起了他的干舅。但他那时还搞不清我和他干舅的关系,因为我长的样子和我爸刮不上边——只有第六感的人,才能确定我们实际上是父子关系。
昨晚之前,他对我的态度始终是警察惯有的矜持、冷淡,我给他一瓶酒之后,他对我转变了态度,听到倪亚叫我小白哥,他就叫上了我小白。
——叫得非常自然、豁达,象个长辈似的,亏得我不常在他的身边,听不到他常这样叫我,否则,没准啥时候我叫他一声“爸爸”,也未可知。
倪亚这家伙又跑哪儿去了?
昨天夜里他在我床上睡的,今天一早他跟我出来的,到街角小吃部吃早点的时候,不知他跑哪儿去了。一走进超市,他立即就出现了,鬼魅一般。管他是什么,他给我做个伴儿就行。
不知咋回事,我爸的死,把我整得毛愣愣的,象我爸变成鬼魂随时要吓我一下似的。
自己的父亲啊,他吓谁也不会吓我呀。
倪亚曾对我说,爸的死,你好象一点儿也不悲痛。
我说你放屁!我还怎样悲痛?我肝胆欲裂,五内俱焚,我还向你说啊?!真是的!我还以泪洗面,不吃不喝啊?咱得办正事,啥叫正事,把杀咱爸的凶手抓住,绳之以法,替咱爸报仇啊!
对了,咱找栾哥干啥来了?
啊,我想起来了,找栾哥去看那家的监控录像,抓到姓佃那小子行车作案的证据,是他是他就是他!
不是他,能是谁?他的车,能谁开?
我催促着,“走啊,栾哥。”
栾哥突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象我是凶犯一样。栾哥怔怔的,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他。
他这才醒悟过来,把瓶里剩的几滴酒,倒进了嘴里。
我把手伸进我的包,问他,“栾哥,再来一瓶?”
栾哥一摆手,“算了,咱们走吧。”
我和栾哥来到了早市头儿上有监控录像的那家。
一看那家的门牌,栾哥笑了,“谁能到这家偷东西?”
我一看,不禁也笑了。
原来那家的门牌是“寿材寿品”,是卖死人用品的,什么寿衣啊骨灰盒啊、纸人纸马纸房子纸车,还有纸钱、金银纸叠的金银元宝等等,一应人死了所用的东西,这里都有。
这些东西,也许鬼能来偷?话说回来了,鬼偷,你安个监控录像也无计于事——鬼有影有形吗?你那录像还能照到鬼?反过来说,要是人来偷,那个小偷患了什么病,去偷寿材店里的东西?
我和栾哥走了进去,看店铺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