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主任你信命吗?”
“信,也不信。”
“如果要有当官的命,在哪里都可以。眼下,我们绿管处就有一个空缺。”
李艳花这么说,韩主任一听,一身泥鳅油,涉及到敏感话题,再不顺着往下说了,便转了话题,“那个实干,人多好,说没就没了,肇事者找到了吗?”
“没。听说车找到了,但开车的,没找到。”
“那怎么可能?”
“‘可能’‘不可能’都是两说着,我们单位许多人都说,应该我上位了,可是谁知道呢?”李艳花还是口口不咬空,盯着处长这个领导位置不放。
噢,我知道了,她为什么一口回绝了韩主任要调她到省建委的提议,原来她是死盯住绿管处的处长位置不放啊。可是,为什么呢?天下的官,在哪儿不吃俸禄呢,非守着马利山市这个绿管处干啥?
思谋了半天,韩主任说,“……可是,我听小吕那话的意思是要在别的单位调一个。”
听了这句话,李艳花的心脏咚咚跳了起来,她瞄了韩主任好几眼,“您不是省建委的领导嘛!”
“嗨,咱们系统的干部,由地方管,任用基层干部,省里就难以施加影响,不过……”韩主任说到这里,停下了,看着李艳花。
李艳花两眼灼灼放光地看着韩主任,韩主任显然是往身上带一下李艳花。
李艳花就正面靠向韩主任……
我赶忙跳到她的肩头上,可别挤到了我!
……
宾馆房间里,李艳花从卫生间探出头来问,“刚才跳舞时,你说‘不过……’还有戏呗?”
韩主任深深吸了一口烟说,“你走出来,给我跳一个,我就告诉你。”
“人家要冲澡呢,冲完澡穿上衣服再跳给你。”
“那可就大大减分了……”
李艳花就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来到房间的空地上,舒展手臂摆出舞姿,“这么的就能加分吗?”
韩主任大兴,只吸了一口烟,“那是当然。”
李艳花收了舞蹈造型,问韩主任,“你想怎么做?和吕品说?”
“吕品不行,他心里有的那个人,说不上做了多少工作呢,他肯定不能答应。”
“那你找谁?”
“嗨,你非守着这个马利山市干啥?到省里,我保证你半年内……”
李艳花用四根指头遮住了韩主任的嘴,“别说省里,就说马利山市,就说绿管处。”
“问题是麻烦,我得找你们左书记。”
“为了提个科级干部找大书记?”
“谁说不是呢?有些犯不上,人家寻思登这么一座高山为你烧柱香,咱俩啥关系呀?”
“啥关系?老乡——哎,得说近一些,表妹。在老家就丢个表妹,现在才知道在你们马利山市呢?”
“咋那么巧?前两年没提这事,偏赶上没了一个‘实干’,就蹦出个表妹来?”
“因为有了这个表妹,才没了‘实干’。”
李艳花这么个逻辑?我爸为了她当处长才死的?我爸的生死,他自己也说了不算呢!
我心里想,人们更多的时候只关注于灵魂,不太在意肉身,其不知,失去肉身的灵魂是多么的微不足道,轻得几乎没了重量。
而且,没了肉身,就没了许多切实的感受,没有感受来充实灵魂,就象一株长久不浇水的花一样,灵魂会枯萎的。
李艳花和韩主任在暗中久战不歇,急得我抓心挠肝的,心里想,快点完事了,我好和李艳花一块回家,没有人驮着,我想我是走不到家的。
大约一个小时光景,两个人才分开了。
李艳花把床头灯调出一点点光亮,听到韩主任有轻微的鼾声。她就蹑着手脚翻她这边的被脚,找她的衣服。
把韩主任的一只胳膊扯出来了。
韩主任说,“你别走。”
“天亮了,我咋出去?”
“陪陪领导,能咋地?”
“好说不好听,左书记知道我陪你,你才来给我讲情,左书记一定不会应允的。”
“你错了,那他才能应允呢。你就是我最关注的人,比亲人都关注。”
“别给他我只要个级别的印象,我要的是权。你要强调我是本科毕业,‘实干’培养了我多年。”
“哈哈。”韩主任阴笑笑,松开了手。
我想我应该从灯罩上下去了,找个地方呆好了,李艳花一穿好了衣服,我就跳到她夹克衫后边的商标上,跟她一起回家。
现在,我只有完全依附于她,我才能回家,才能扑回到我的肉身上。舍此,别无他途。李艳花在黑暗中穿衣服。我不太适应于黑暗,在黑暗中有点头昏。李艳花穿好了衣服,到韩主任跟前,问,“什么时候我才能得到实信儿呢?”
韩主任说,“我要让他知道我来马利山了,他非得中午请我,我索性在他请我的时候,再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