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她抽了几下鼻子,用纸巾之类地揩了揩鼻子,“我好了,走吧。”
我扭过头去,看她一眼,认为她确实平复情绪了,就发动了车,我问她,“怎么走?”
“直接往西。”
“什么地方?”
“‘上天殿’知道吗?”
我的天哪,那个地方!
上天殿是个公墓,在宏利山西边的“宏利湖”东岸。
“宏利山”的“宏利”,满语是“三角”的意思,这座山很奇特,据说,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它都是个等腰三角形。
有一段时间,说有一个考古队,除掉山上的植被,发现下边全是混凝土,不是土壤,也不是山石。说把那混凝土刨下一块儿,到哪个大学化验去了。
化验的结果不得而知。
于是,就有人说,这是座人造的山——要整个一座山都是混凝土建砌出来的话,那可不是人造的山咋地。
但谁建那么一座山干啥用?宏利山,总有上千米,浮浮摇摇的一架大山!
要说是帝王的陵墓吧,也忒高了点儿,一二百米尽够了,建那么一架大山干啥?再说帝王陵墓一般都是用土堆的,古今中外,谁听说有用混凝土做帝王陵寝的?帝王那时就有混凝土?就懂得使用混凝土?
又有人说是日本鬼子修建的。是,抗日期间,这里日本驻军七年,修过一些防御工事,可是修这么一座山干什么?莫非从哪里能捅出一个枪眼?要有枪眼,架机枪,在山上修个暗堡就行了,何苦修一架大山呢?
瞅着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有混凝土,只是个别地块,其它地方,还是山石,乃至土壤。还有一个否定的证据是,山上有泉水,要是人工修建的,不可能有天然泉水吧?
按照罗奶的说法,“宏利山”成百上千年了,从满族的老祖宗起,就有这座山。
原来这山的全称是“宏利阿林”。“阿林”是满语“山、山峰”的意思,后来,汉人越来越多,就嫌这山的名四个字太长了,就直呼“宏利”。
但是,规规整整的等腰三角形,不能不使人感到奇怪。
从山上下来的泉水,就在山的东边形成一个湖,就是“宏利湖”。
这个湖里有许多怪异的传说、故事,有神神怪怪的,有的你仔细分析带有科幻色彩。要按罗奶的说法,那个湖,其实和长白山天池连在一起,天池的水有多凉,它的水就有多凉。
天池的九龙怪,经常游到这里。
就在宏利湖边,背靠着宏利山,座西朝东,修建一个公墓,这就是“上天殿”。上天殿是这两年修的,什么样子,我从来没看过,那里距市区有十几公里。
齐彩凤异想天开地要用电动摩托驮我去,她电动车的电池有那么强劲吗?或者,去了再不回来?幸亏我有辆车。
我们通过铁道道口时,道口放杆了,有辆火车将要驶过。
我问她,“认识我爸多久了?”
她还是如上次那么说,“上辈子,上辈子就认识了,他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将军,我是他跨下的战马,毛色是白的,鬃毛很长,奔跑起来,长发飘飘。”
她这回说的有些文学色彩了,上次说的,有些凝重的宗教气氛。
我要了解实际情况,你跟我玩宗教、文学都与事无补。
我只好顺着她换了一种问法,“这辈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去年,那个干热的秋季。”
切入了正题。但不免有些疯话的意味。
“苗圃内薅大草?”
“哪还有大草?草都旱死了,眼看树苗就要干.死了,护林队给树苗浇水。一棵苗一棵苗地浇,人手就显得不够了。”
道口警铃响起来了,声音很大,在车里彼此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她也就不说了。
待火车开过去,道口收杆了,两边堵的车才通过。
车开过铁路,彼此都拉开了距离,我扭过头去问她,“然后呢?”
齐彩凤叹了一口气,说,“然后,我作为我公爹的家属,进入了护林队,其实,专门给树苗浇水,一天二十元。在我们浇水的第三天上午,我看到山根处一道七彩的光芒,晃得我不敢睁眼睛。”
“你爸来了。他就象一条神龙,播撒着七彩的光芒,来到我们护林队。”齐彩凤迷迷芒芒的,进入某种境界,整个人好象升入空中。这时,我意识到她有某种病症。
“你爸温文尔雅,落落大方,和我们说笑着,他拿着一个铁皮舀子舀着水,浇向一棵棵树苗。挺起身来,阳光照在他胸膛上,我一下子意识到,他是我上辈子的主人!一直以来,我影影绰绰知道我上辈子是干什么的了,只是没有找到我的主人。我始终无法确认自己,我是一匹马还是一头牛或者是一头驴。”
她说到这里,我忍不住要笑,但我还是忍住没笑。
“我的主人出现了,我这才知道,上辈子我是一匹马,一匹白马,一匹鬃毛很飘逸的白马。”
我说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