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车拉着缕缕到了岚岚的家。按门铃,岚岚出来开门。看见缕缕,一把就扯住了她,偎了起来。
我问岚岚,“就你自己在家?”
“我爸也在。”
“你爸干啥呢?”
“做饭呢。”
“做的啥饭哪?”
“谁知道,又是什么鱼了,肉了之类的。正好,你俩在这儿吃吧。”
“我俩不在这吃,你也别在家吃,跟我们走。”
“跟你们走?干啥去?”
“吃饭,吃好饭,保证不仅仅是鱼了肉了的。”
我虽然没在林丽茹家吃过饭,但平常我听她闲唠嗑,可是反对大鱼大肉的,主张清淡,提倡老一辈子山里的菜。
缕缕这时说,“有山野菜,有咸鸭蛋,干菜,饭包。”
岚岚愣愣的,大概她听这几样菜都挺陌生。
“那,那我和我爸说一声。”岚岚说着,就扯着缕缕的手往屋里走,我也随着进了屋。
开开门,看到岚岚和缕缕正象颜律己说着什么,看我进去,颜律己劈头就问,“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真假指的是什么,胡乱点头应他。
他返手去解围裙,“要有你们那样的饭菜,我的就不做了,跟你们吃去。”
我闻到一股热油的味道,就问,“姑父,怎么油的味道?”
从我爸那吝,我得管他妻子叫姑,不就得管他叫姑父?
他一愣,“别叫我姑父,叫我大伯,你爸还是从我这认识岚岚她妈的。”
——有这么一说。
是我混蛋,就是我爸先认识的他妻子,从他妻子那认识的他,为了避嫌,也应该管他叫大伯,管他妻子叫大娘。
我们这里叫出的大伯,不象其它地方,叫伯,发bo的音,而是发ye,一般叫“大爷”,但,断断不是上挑两辈的“爷”,而是和我爸平辈的,意思是“伯”。
我就说,“是了,大伯。我爸周围女的多,我出口就叫姑,叫姑叫惯了,自然就捎上个姑父了。”
颜律己返回厨房,听到“啪”的关煤气灶的声音。
刚才他把油放到锅时,想炒菜还是想煎鱼,这回停止了烹饪。
关完了火,走出来,他对我说,“这回从我这儿开始,就叫叔叔大伯,不叫什么姑、姑父的。老爷们儿吗,就得往老爷儿们群里凑,别一头扎进女人堆儿里,象贾宝玉似的,一辈子也出息不了人,充其量就写点儿男女情爱的。”
颜律己这么瞧不起《红楼梦》,瞧不起,这是我没想到的。我记得中国的开国领袖非常称赞《红楼梦》,那可是大政治家,你颜律己往开国领袖跟前一站,连个草芥都不如,还敢瞧不起你老祖宗极力称赞的?可是,我不能把心里想的这些话说出来,只能曲意逢迎,连连说是。
颜律己和岚岚也没收拾啥,就跟我们走了出来,关好了院门,上了车。
我开起车,往林丽茹家走。
途中,颜律己夸我车开得不错,“没想到,野路子能学会开车,还开得挺好。”
“大伯你可有点儿形而上学了——不管是什么路子,都是学会开车呗。”
颜律己看了看我,“你小子还懂点儿马克思主义哲学?”
哲学,我不懂,马克思主义哲学更不懂。记得在高中时学过一些,都忘净了。上大学时,学到苗木和气候关系时,那个教授说了一句:是辩证统一的。我依稀记得这和中学时学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有关系。
我说的“形而上学”,是我爸的一句口头禅,我真怕他问我什么叫“形而上学”,那样,我就吭吃了。
后来我查电脑才知道,形而上学不是马克思的哲学,是马克思主义反对的一个哲学流派。显然,颜律己把它当成马克思主义的一个观点了,看来,他也是个二百五。当时,我没敢沿着哲学话题说下去,怕露馅了。
我只好笑一笑,继续闷头开车。
到了林丽茹的家,缕缕敲门,她先把着岚岚让进屋。
林丽茹一看见岚岚,一把就搂住了她,用体感来传达对她妈妈受伤的慰问。
岚岚非常领会这一点,也紧紧抱住林丽茹,而且流下眼泪。林丽茹的眼圈儿也红了。
林丽茹不知颜律己来了,我本想开门就向林介绍严也来了。我刚要说,被颜律己制止了,向拥抱在一起的林丽茹和岚岚努了努嘴,我就停下了。
我和颜律己站在门口,林丽茹感觉到门口被两个人挡住了,一抬眼,一看是颜律己,就慌忙松开了岚岚,慌忙去揩眼角流出的泪,不好意思地对颜律己说,“颜书记呀!不知……”
林丽茹慌忙扭过头去,掩藏自己的泪脸。背对着颜律己,一边抹眼睛一边说,“快进来快进来!”
颜律己大咧咧的,象什么事儿没发生,他什么也没看到似的,走进了屋,抽动了两下鼻子,说,“干菜炖肉,让我猜猜这是茄子干和土豆干的味儿!我最得意这口儿了!二十来年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