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把切好的精肉块喂小牟度里,它也不吃。我想它要是吃了,那块肉从它嘴里进去,到三分之二处,得把那一段顶断了——因为我考虑,它们两边还不能成为一体,皮肤啊、肌肉啊,血管啊,都没有充足的时间接上。要生往下噎东西,不顶断了才怪呢。
不吃就不吃吧,一般动物受伤了,都停止进食,它们应该也不例外。
我就把精肉切下一块,给齐彩凤打肉卤子用,剩下的精肉,连同小鱼,我放在冷冻箱里冻上了。
我再去看厨房和周围的墙壁,都有它们俩大战留下的痕迹。那一定是我在林丽茹家吃饭时,两个交战起来,最后弄得两败俱伤。
我把珅旦抱向沙发处,它又爬到沙发下边去了。
我又看看小牟度里,两段身子还连接着,接口处逐渐变成桔红色,看上去互通了血脉,明天一早,差不多就能完全接上。
我又摸了摸小牟度里的头,“干啥呀,这样大打出手?两个在一个屋呆着,讲话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犯得上下死手吗?你看,它的一只眼睛都没了,成独眼龙了,这要是人类,它这一生就惨了——谁会嫁给它呢?”
这时,齐彩凤走了过来,躬下.身来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清,我就问她,“你说什么?怎么象个蚊子似的?你不能大点儿声啊?”
她说,“大声,怕象中午似的,吓你一跳。”
啊,她怕这个,“那好,你就用这么个声音说吧——刚才你说的啥?”
“我说,‘哥,吃饭了。’”
“啊,吃饭了,那就吃饭吧。”
我边说边从沙发上往起站,齐彩凤上手来扶我,我想躲开她,没病没灾的,还用人来扶?可是,被人扶那一下子挺好的,我就欣然接受了。
齐彩凤象古代的一个小丫环一样搀扶我走进了餐厅,她把座椅抽出一块,我两条腿走了进去,等我屈腿往下坐的时候,她又把抽出的座椅推送了上来,轻轻地靠在我的腿弯处,使我心里有底,可以坐下去了。
我就坐下来,椅子的位置正好。
她开始给我挑面条拌肉卤子,我让她适可而止,因为我的胃仍旧没有一点消化的感觉。
挑完我的,她停下,站在桌旁,那意思是等我吃完了她再吃,那可不行,绝对不行,这简直动摇我们饮食文化基础了。
我对齐彩凤说,“你也吃你也吃。”
“我赶趟。”
“中午你在哪儿吃的?”我问她。
“中午我没吃。”
“没吃,你还赶趟?”我再次责备她。
“饿过劲儿了,现在不觉着咋饿。”
“那是不是说,你以后再不用吃什么,总处于一种‘饿过劲’的状态,再就不用吃饭了?”
“……哥,你不让我吃饭呀?”
“你个傻帽儿女人,不吃饭不饿死你!快,快盛饭!”
齐彩凤就赶紧拿个碗挑面条,拌卤子。
我说快吃!她就踢啦突噜地开始吃,她擀的面条长,把面条的一头儿放在嘴里,双唇用力一吸,就看那面条发出润滑的声响,委蛇地拱进她的嘴里。
把我看呆了,这种景象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碗和嘴之间超出筷子的距离,但面条却从碗中挑起,用嘴接住,就一阵润滑声响,仿佛腾空而起,钻入她的嘴里。
——这里还给你想象的空间,你可以想象那被吸进去的面条,进到嘴里,并未停歇,而是一路过关斩将,通过食道,入胃里,进入九曲肠中……
到此为止,不敢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赶情这面条是塑料做的,最终在她胃肠里没消化?
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吸进去两大碗面条!吃得虎虎生风。
接着又用笊篱在盆里捞,把短碎的面条儿也捞进她碗里,拌点卤子,一阵风卷残云,那小半碗面条头儿,也被她收入胃中。
吃完了,她又看我的碗一眼,咋地?胃里还虚?想着我这一碗?刚才被她大动作搞的,我一口没吃。
我把碗推向她,说,“你吃?”
她嘻地笑了,“……一会儿,你该有说的了。”
“有啥说的?”
“……没吃饭,没劲儿,赶明儿的吧……”
啊,她心里还想着那点儿事!她的意思是一会我该找饿的借口,不和她做了。
我说,“不能,我实际上在别人家都吃了,绝不会饿!”
“真的?”
“真的,我这么大个小牧童还能撒谎?”
我这句话把她逗乐了,她把我的这碗面条捧过去,三下五除二,就又把一碗面收进她的胃里!
天呢,三大碗面条.子,整整一小盆,到胃里……老天爷,她得多大个胃呀!
我用手比量着:人有这么大的胃,真难以想象!
莫不是她真是一头母牛?
这头母牛要来劲儿!看她鼻翼呼扇呼扇地动着,嘴巴有涎液流出,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