珅旦瞅着我,叽叽叫了两声,我不能确定它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把盛生鱼的盘子端了起来,递给了珅旦。
珅旦叽叽两声,伸出两只前爪把盘子端了起来,但是,它前爪抬了起来,后退就站立不稳。看得出来,它的本意是,反正它的桌离我的桌不到三米,它几步就窜过去了。没想到,直立起来,它迈不开步,第二步还没等迈出去,就一个跟头卡了下去,那个青花瓷的大鱼盘,重重地掼在地上,又从地上弹了起来,一崴,把弹向空中的两条鱼,又接了回来,妥妥地盛在盘子里,珅旦的两只前爪伸到了盘子的下边,没有使盘子墩在地上。
我说,“好悬了!差多点儿打碎了盘子?”
地下听风微微笑了,说,“不能。”
我说,“什么不能?”
地下听风笑而不答。
地下看水说,“哥,你不要用常规思维看待这里的一切。”
他这声哥叫得我身上麻酥酥的。我实际上最愿意听别人叫我一声哥。我说,“好啊好啊,是啊是啊。”
我非常友善地看了地下看水一眼。
地下看水又说,“哥,你们喝什么酒,就照着酒水栏里点。”
我就去找,找到一种威尔士香槟,就点了一杯。别人也纷纷地点酒。
厅上的八个人,各执一杯,我端了起来,冲着须发斑白的地下驱云说,“祝老寿星呗?”
栾哥说,“福如东海。”
栾嫂说,“寿比南山。”
话都让我们说了,小泊没什么说的了,她想都没想,说,“咋活也活不够。”
大家哈哈笑,然后,举杯痛饮。
喝完,各自吃自己点的菜。我看小泊点的是一只大龙虾,而栾哥点的是生蚝,他从哪里拿到一片柠檬,往生蚝上挤柠檬汁。而栾嫂的盘中,是一片又厚又大的象拔。我心想,顶数我点的菜贵重,但也顶数我的土,你说说,点啥不好,非得点这子虚乌有的龙肝凤胆干什么?
不行退菜吧?自己点的菜,又退了,多不好。要在饭店里吃饭,找出菜点儿毛病,说你这菜里有毛发什么的,说给我退了,那还行,这,就是有毛发,也是你自己的。
那就吃了吧,吃完这两个,再去点个别的。
这样想过之后,我就拿起刀叉,去切龙肝。切了一小块,放入口中仔细地咀嚼着。
对面的地下看水看着我,乞求着、笑着,我对他说,“啊?”
他说,“哥,那个鬼,抓到了没有?”
“哪个鬼?”我不知道他抽冷子来这么一句说的是什么。
他说,“你不讲你看到了鬼,但无法抓到它,你想起了你的珅旦,就开车回家了,完了呢?”
啊,我才想起来我讲的话头,于是,我接着讲下去。
我直接把车开到我家,进了家门,我大叫珅旦,珅旦听话地从沙发底下爬了出来。我看了看它的伤眼,还在流血水,我问它,“我的小英雄,和我抓鬼去,你行不行?”
一听抓鬼,珅旦立即就来了精神,伤眼一点儿也不疼了似的。
我说你要觉得行,就跟我走。
我说完就打开了门,珅旦大跨着步子跟我来到了外边。
我看它精神抖擞,信心百倍的样子,就知道它没什么问题,带着它上了车,拉着它来到了林丽茹家的小储藏室里。
子、母二鬼还蹲守在它的灵柩旁,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我们。它们为什么不逃,避避我的锋芒,我不得而知。是母鬼跑不脱,还是他们不在乎我,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指着子、母鬼命令珅旦,“珅旦,上!”
珅旦不容分说,一下子纵身到了子鬼身上,一口就咬住了它的喉咙。子鬼挣扎着倒在了地上。
这时,母鬼上手来解救子鬼,来到珅旦背后抓住珅旦往下拽,我瞧准机会,在母鬼的后背连刺了三刀,母鬼倒地,抽搐着死去。
母鬼一死,子鬼顿时没脾气了,也不挣扎了。我知道,不用我上手,它也必死无疑,但我还是上前,对着它的胸口连扎了三刀,每一刀都是慢慢的,狠狠的,非常解恨!
我扎第二刀时,它已经软瘫了,但是,我还坚持扎第三刀,象不扎这一刀不足以报我杀父之仇似的!
眼见子、母鬼软下去瘫下去缩下去,越缩越小,小到一定程度,突然变形膨胀,最后,胀成个鹅蛋大小的荧绿色的椭圆体。
接着“嘭”的一声,两个椭圆体爆裂了,成两股荧绿色的烟尘,从小储藏间的气窗处消散而去,在它们行将飘散出去的时候,合二为一,变成了一股——本就是一体,最终又合在一处,去哪里找蒿子杆去了。
我转头问林丽茹,“你们这个小区有没有蒿子?”
林丽茹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城里哪有那玩意儿?郊区兴许能有,你找蒿子干啥?”
我说,“不是我找蒿子,是那恶鬼去找蒿子去了,它不好好托生,非要寻仇,结果它将永世不能托生了。”